待到德妃靠着坐塌缓过气来,太子殿下已经在前面跪下了。
德妃冷声道:“你也不用跪,你今天能忘了张家的牺牲,赶明儿你是不是连我们娘几个的——都忘了!”
“儿子,你有多少天忘了浇树了。”
德妃话里的人让始终白杨一样腰背挺直白的徐士行,微不可查颤了一下,又是那种铺天盖地的窒息,走不出去,永远走不出去。
他的腰背明明还是挺直的,却又好似彻底塌了下去。
太子重重磕头,声音恢复了往常的清冷和自制:“儿臣不敢。”
待他走出长春宫,夜幕已经降临。
他往下扯了扯自己团龙袍里面露出的白色中单,用力透了口气,却没有用。他站定,慢慢地,一点一点、仔仔细细把自己的衣领拉扯平整,看上去又是那个衣冠整肃、永远不乱、无坚不摧的太子殿下。
他也不骑马,也不坐轿,只是默默走着,不知走了多久,突然回头问高升:“郡主,来东宫了吗?”
问得高升都愣了,郡主久不来东宫了,他不知道殿下为何突然有这一问。
徐士行笑了笑,继续孤身一人往前走着。
身后只有高升和何胜跟着。
高升听到殿下说了句什么,却没听清,正想紧上一步看看殿下有什么吩咐,却被旁边何胜拉了拉。
何胜听清了,殿下说的是:
“是了,她不会再来了。”
第54章
养心殿书房里, 永泰帝疲倦地合上了折子,喜公公见机忙收拾了炕桌,把一杯养生茶端上来, 笑道:“这可是郡主特特讨来的方子, 陛下可不能不喝的。”
一闻到鼻尖茶味儿, 永泰帝瘦削的脸上就露出了笑:“她呀,连河道都替朕修起来了, 真的长大了。”
“可不是?奴才现还后怕着呢,要不是郡主,这次可真是——”
永泰帝慢慢喝了两口:“要乱了,朕也是越看南边的折子越惊心。”早他还以为是下面有人摸对了圣心, 把郡主的功劳往大里说。可后来随着南边消息不断传过来,生生看得永泰帝惊出一身冷汗。
“郡主功劳已经如此之大了, 陛下怎么还答应了郡主去救灾呢?”喜公公看陛下这会儿愿意说话, 多问了句。
“父母之爱子, 为之计长远。哎我这个给人当舅舅的亦如是。”永泰帝感叹了句。坤仪不仅需要有记住她的百姓, 还需要有熟悉她的官员。
他伸手拿起炕桌书册里夹着的手谕, 是先帝留给英国公府保命的手谕,是先帝对太子的苦心。永泰帝看着手谕, 慢慢道:“先帝。”先帝的一根草, 都是珍贵的, 让人违逆不得。他让喜公公把先帝手谕好好收起来,低声道:“昭昭, 已经两次立下不世之功。”
喜公公一怔, 愕然看向陛下:郡主第一次立功, 陛下是从来不愿意提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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