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一个才满月的孩子。斩草除根,不做就罢,做了就必须做彻底,这是元和帝的信条。“枭”组织,没人知道它的存在,这个组织只领了一条帝王令,诛杀闵怀太子血脉,不死不休。
谢嘉仪扑倒在陆辰安身边,茫然看着大口大口的鲜血从陆辰安嘴里涌出。
一直到这一刻,她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整个人抖成了筛子,竟然说不出一句话。
而陆辰安甚至抬不起手,再碰一碰他的小郡主。他只来得及说一句破碎的,“昭昭.....对不起”,他想再多看她一眼,可他已经看不到了,他想告诉她这一生遇到她多好,他想告诉她只是心悦她就令他觉得快乐,可是他倒下的时候,视线模糊中看到了他的郡主茫然却痛不欲生的脸,他没有再说别的,依然只是最后三个字:“对.....不.....起”。
有千言万语想对你说,可都已经来不及。
谢嘉仪,陆辰安心悦你。
谢嘉仪,真的,对不起。
我为闵怀太子之后,正是你的表哥,本当与你青梅竹马。你可是太祖为我定下的妻子,比指腹为婚更早的钦定。可惜,我既不能做你的竹马陪你长大,也不能陪你走完这坎坷的人生路,与你共白首。昭昭,对不起。
天降大雪,让无声的人白了头。原来北狄的雪,来得这样早。
她握着半个王朝经济命脉,重振北地谢家军。她做了很多事,她拥有了很多很多东西,可是她又好像,一无所有。
谢嘉仪想放声痛哭,想悲号出声,可是她只是慢慢地,慢慢地把自己的脸靠上了陆辰安的脸。
他的脸庞,依然温热。
“ 陆大人,我难受。”可是这次,没有人抱紧她,告诉她“我在”,这次她是一个人。
北地平原万里,一片白茫茫,真干净。可是谢嘉仪却觉得,自己也许走不出这场漫天的大雪了。
暮色降临,又一个夜来了,可天,还会明吗?
所有人都跪了下来,到处都是压抑的哭声,雪落了所有人满身满头,但是没有人动。
有人愤恨的拉扯间,扯歪了那个行刺者外衣,露出了他内里兵服上一个大大的“川”字。刺痛了谢嘉仪的眼睛,耳边是那个温润的声音,轻声抚慰道:“天命有定,不能强求”。
天命?!
从此,她谢嘉仪再不信天!
陆大人,我活一日,就不信天一日。如果当真有天命,让天来诛我!
陆大人的脸,冷了。任凭她再努力,残存的温度还是一点点离开陆大人的身体。
如意就跪在郡主身后,他听到了郡主的呢喃,他们的郡主说:
“陆大人,我难受。”
如意慢慢跪趴下去,额头触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们头顶身后是北地的大雪,纷纷扬扬。
他们在肃城操办了陆辰安的丧礼,丧礼一结束谢嘉仪就沉沉睡去了,或者说晕过去,谁知道呢。她只是吩咐说,好累,想睡。
就那么再也不肯醒过来。
急得陈嬷嬷和采月采星一直掉眼泪。直到大夫摸出了郡主的喜脉搏,两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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