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们一来,人群自动散开了一些。
但更多喜欢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依然站在原地等着看后续。
一位面容严肃的交警上前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坐在迈凯伦车前盖上的年轻人跳下来,冲交警敬了个礼,用标准的京腔说:“警察同志您好,是这么回事儿,这位大叔在挑这些个钢刺的时候,撞上了我的车前灯,不是我的责任,就不报我的保险了,先请您过来处理。”
交警上前几步,细看了一下那辆车的右灯,又走到身形佝偻的江海军身边,看了看他挑的两板钢刺。
白马市场附近以服装批发为主,钢材销售集中点并不在这一块儿。
尤其是江海军挑的这种具备一定危险系数的钢刺,根本不被允许在人流密集的闹市中出现,交警不由得多询问了几句。
江海军知道那车不便宜,但还是极力镇定地说:“我是这边的「扁担」,有个老板打电话要货,给了高价,说很急,让我从沿江大道给他挑到六渡桥去。我走的是巷子,没想到碰上了这个车。”
江里捏着拳头站在一边,心脏发紧地听着这一场对话。
他心头那来源不明的慌乱与紧张此时席卷更甚,却偏偏让他理不清头绪。他已经预感到有一场澎湃的海啸正在朝他逼近,却无路可退。
交警很快弄清了事故原委。
领头的那一位说:“我们去所里处理,你们不能在这儿堵着路影响交通秩序。”
跑车车主咧开一个笑脸,说:“行,辛苦警察同志了。”
而旁边的江海军面容枯槁,双目浑浊,脸上的皱纹法令纹深刻得像暴雨冲刷过的水渠。
他把那两板钢刺挑到一边的一处货物堆积地,扁担也靠在那边,弓着背过来,嗓音浑厚:“走吧。”
在交警的疏通下,民族路很快恢复畅通。
江里跟着一行人来到了沿河派出所,安静地等候发落。
在进派出所前,他无意间看了一眼天空。
厚厚的云层铺天盖地,一丝阳光也没有。几棵光秃秃的树孤独地立在门前,干枯的枝桠刺破了天。
派出所里,交警问跑车车主:“你是京A牌照,为什么会来武汉?”
车主依然一脸笑意,淡定回答:“我这不是闲得没事,出来兜几圈么,听说武汉的汉正街鼎鼎有名,想来看看。”
交警有些怀疑他的动机,追问:“你开着一千两百万的车,来小商品市场的巷子里转转?”
车主愣了一下,不动声色转移话题:“哟,遇上个同好。这车确实一千来万,所以这大叔撞碎了我的灯,我才没办法私了啊,还是得请警察同志定夺,我这一个灯得五十来万呢,还只能原装进口。”
江里听到「五十来万」这几个字,心中惊惧来得更甚。
他震惊地盯着那个跑车车主,恍然间觉得世界都虚无缥缈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了三方协商的结果。
即车主不追究江海军的其它责任,只需要江海军把赔偿款四十万打到指定的账户里去。
他的要求合情合情,警察们也无法再多为江海军争取什么。
江海军一直很安静,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情绪崩溃。他就那么沉默地站着,脸上写满深深的疲倦,与洞若观火的冷静。
事情处理完了之后,江里和江海军一同步履沉重地往外走。
江海军长叹一口气,忽然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发,声音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