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两人坐在暗淡的屋子里,第一次没有相互辱骂,而是心平气和地说话。
江里听得心头一震,心虚地挪开目光,在眼里泛起湿意的时候迅速抬眼与江海军对视。
这短短的一瞬间,江里心里闪过很多念头。
今天这场事故,江海军知道起因么?知道与他有关么,还是承认,就是那些钢刺撞上了别人的豪车?
他要向父亲坦白么。
坦白之后呢,和盛千陵分手?然后再怎么办?
房子卖了,他们去哪儿住?
又和当年来武汉一样,在那种狭窄潮湿的地下室挤一段时间么。
白酒的苦与泡面的酸铺天盖地交织席卷,卷得江里都无法冷静思考。
他手指颤抖地去拿筷子,在布满藤椒的面汤里搅了一下,缓慢地嚅动嘴唇。
可是,江海军先他一步开口了。
他的声音浑厚又粗长,静得像雨后的风,水面的涟漪,却更像穿透乌云的刺,扎破时光的针。
“我早就跟你说过,搞同性恋,不会有好下场的。”
作者有话说:
江父其实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第66章 【二合一】【我玩腻了,分手吧。】
江里闻言, 怔愣了好几秒,在一瞬间彻底崩溃。
眼睛里的泪水不受控地喷涌而出,像微型瀑布似的, 延绵不绝, 一串串滑进他的嘴里。
书上常描述眼泪是咸的。
其实不全是。
人处在巨大痛苦中时,流出来的眼泪又酸又苦,简直是陈醋泡黄莲, 让人失魂惊心。
江里从来没有这样在江海军面前哭过。
这么多年以来, 除了年幼时不懂事,哇哇哭过几声之外,更多的时候是在和江海军对骂。
即便真碰上伤心软弱的事了,江里也总会咬紧牙关,无声与悲伤对峙,最后被时间轻而易举翻篇过去。
像今天这样,狼狈又伤心,毫不顾及面子的爆哭,是第一次。
眼睛像两个无底的泉眼一样,将泪水一波波送出来, 流到嘴里,落到藤椒味泡面中。可即便这样哭,他也没有发生一点儿声音。
连悲痛都是无声的。
在这一场释放与发泄里,江里忽然就想明白了。
好像醍醐灌顶, 又好像冥冥之中谁给他指了一条明路, 帮助他从当下的痛苦中解脱出来。
他抬起模糊的泪眼, 不甚清晰地看着父亲那张苍老的脸, 说:“爸, 我们离开这儿, 行不行?”
江海军把杯中一口酒喝完,吐出一口长长的酒气,嗓音依然平稳地说:“行。”
第二天,江里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去上学。
天气愈发寒凉,但他还是只裹了一件单薄的秋季外套,内搭一件白色的polo衫短袖。因为身材削瘦,蓝白相间的校服被他穿出几分嶙峋之感,却又分外好看。
陈树木从身后跑过来,拉了拉自己的高领毛衣,又看一看江里,说:“我靠,里哥你简直是要风度不要温度!冻死在学校你看看谁给你收尸!”
江里淡淡地朝陈树木瞥去一眼,没像往常一样和他插科打诨。
只是平静地解释:“走得急,忘记了。”
陈树木感觉江里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是哪儿不同,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两人刚走到教室门口,恰好碰上从走廊另一头走来的梅朝凤老师。
陈树木以为自己迟到了,赶紧低着头掩耳盗铃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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