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是一家美容医院,门口是一片停车场。盛千陵曾三次在那里等候,每一次都带着平静的温柔,成为他再也不可能拥有的奢望。
学校对面是武汉市第一医院。
他曾被盛千陵带去好多次,看牙齿,看被台球砸伤的肩胛骨。
江里突然想到第二次来看牙齿时,是盛千陵去帮他挂的号。
当时他只听到盛千陵说「716」三个数字,还以为是病历号,现在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原来是他身份证号上的生日。
盛千陵也只是听过一次他的身份证号而已,就准确地记了下来。
所以才在7月4号那天,提前为他准备了生日礼物。
江里回忆得舌根泛苦,不敢再细想。
江海军拿着他的学籍档案,提着他的课本杂物,缓慢地开口说:“走吧。”
江里垂下眼,和江海军一起往回走,再不敢看沿途去过的盖饭店和武胜路人行天桥。
走到集贤巷子口,江里停下脚步,抬头朝乐福广场的高楼看了看,飞快下定决心,对江海军说:“爸,你先回去收拾东西,我迟点就回来。”
江海军没多问,点点头走了。
江里往反方向走,踩过冬天的萧瑟,望一眼近在天边的云。
天还没黑,江里却隐约见到了月亮。他颤抖地看再一眼,却见月亮已经躲到了云层里,避他不见。
江里咬咬嘴唇,目光放空往时光台球走。
这个点的球房只有几桌散台在打,潘登洪师傅这些人都不在。
这样也好,江里心想,省去了一场告别。
他走到前台,冲收银员笑道:“嘿,妹妹,我有个事找你帮忙。”
收银员怒了:“叫谁妹妹呢?我比你大好几岁呢!”
江里扬起白皙生动的脸,笑得露出洁白的牙齿,说:“好好好,姐姐姐。你有小杰的电话么,我找他有点事。”
小杰也是店里的会员,之前经常来时光打球,后来在汉正街做了生意,忙得没时间,也就好久没来过了。
之前和江里打过许多次球,小杰的水平远在江里之下,这些收银员都是知道的。
收银员妹子没多想,点头说:“当然有啊,我这儿有所有会员的联系方式。你找他?”
江里双手趴在收银台外边,桃花眼闪闪,放电不自知似的,答:“是啊,找他。”
收银员边调系统边说:“你俩都打两三年球了,都没存电话啊,服了。”
江里安静等着,不说话。
几秒后,收银员报出了一串十一位数的电话号码。
江里拿手机记下来,又冲收银员一笑,到旁边打电话去了。
小杰这会儿就在乐福广场办事,且刚好有空。在电话里听说了江里的要求,有些好奇和不解,决定亲自上来一趟。
江里就慢悠悠坐到1号球台旁边的沙发上,等着小杰过来。
没坐几分钟,小杰从门外匆匆进来,一坐到江里身边,就直接问:“我那波茨杆哪值这么多钱啊,哪需要你用一万块钱的储值卡来换。”
江里狡黠地眨眼,凑到小杰耳边,神秘兮兮地说:“我去和人打两场球,这钱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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