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珠子连薛青掣有意施压都完全不在意,又怎会被这雷霆之怒所惊吓?
他越愤怒,举动越大,就越衬得她岿然不动,一切尽在掌握。
事实也的确如此,兰额图呼吸已经急促到他的胸腔在起伏不定,他已然怒发冲冠,可是对面的人毫无反应,甚至还在悠闲地抚摸着怀里看不清脸的小宠物,这令兰额图有一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不得劲的同时,愤怒飙升。
云珠子甚至还腾出手来,不紧不慢地又给那火堆添了点干柴,而后她才撩起眼皮,看向站在她面前这个随时要暴走的男人。
她那轻飘飘的眼神,根本没有把兰额图放在眼里,仿佛兰额图不是一个孔武有力杀人如麻的匈奴将帅,而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庸碌的凡夫俗子。
兰额图的腾腾燃烧的气焰,终究还是在这诡异又冷漠的氛围中,燃烧殆尽,不如地面上那堆篝火,还在静静发热。
见他平复了下来,云珠子终于露出了一抹笑,以一种格外讽刺的语调感叹道:“看来崔九郎到底没有忘记自己姓什么,成语用得不错!”
兰额图:“……”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怒气,猛地又爆裂了,他甚至在怀疑,这个人是不是打算过来把他气死的?
“此事我断断不会答应你,我也不杀你,你回去吧。”兰额图说完,蓦然转身,准备离开这破破烂烂的城隍庙。
“哦?”
可是那沙哑的声音却在他身后阴魂不散地响起。
“纵使崔三娘子劣迹昭著,背负骂名,也在所不惜么?”
那声音,像是鬼魅,冷冷清清且悠悠然。
兰额图浑身汗毛倒竖,他猛地转身,虎目猩红:“你究竟知道什么?你知道多少?”
云珠子又是一阵轻笑,明明她只是在普普通通的笑而已,可是兰额图却从她那平平无奇的笑中,看到了不可一世的傲慢与冷酷,仿佛她是高高在上的神佛,在轻蔑地睥睨着污泥中打滚挣扎的他们。
他看着,真的恨不得撕烂她的脸,尤其是她说完了接下来的那句话——
“我究竟知道什么?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你的身世罢了。我知道多少?哈哈,不多不少,全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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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额图的身世说不上多么复杂,不过也确实是年代久远了,这天下许多人纵使知道他是混血,却也无迹可寻了。
世家崔家,其郡望所在,并不是如今的庐江,而是要更往北的,如今已经被匈奴汉国所占据的平阳一带。
平阳崔家,三百年的老牌世家了。
当年九王之乱,外族入侵,崔家举家南迁,但匈奴来势汹汹,纵使是崔家也难免折损些许。
崔三娘子,是如今崔家家主的嫡亲姑母,也是崔尚卿,啊对,就是改名叫风和颂的那家伙,崔三娘子是他的姑祖母。
当年乱战之中,崔三娘子被匈奴人掳走,因其出身,她倒是没遭受底层妇女所遭受的屈辱,只是被献给了上一任左贤王。
在接下来的好一段日子里,崔三娘子就给左贤王当一个没名没分的床上用具。
这对于任何一个女性而言,不必强调她的出生和她所接受过的教育,只要是个人,那都是一件打碎脊梁骨,践踏人格的事情。
那时候天下一片血腥,百姓哀嚎,大冀的皇室们却在装聋作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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