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宋司谨紧紧闭着嘴巴,只露出了酸涩痛苦的神情,他不想说话,也说不出来,心里太难受,喉管就像被堵住了一样。
他实在不明白,人为什么能那么复杂。
今天的一切,难道是他骗段灵耀的代价?因为他也不是一个诚实的好孩子,所以老天要让他遭报应。
宋司谨心里如何想,段灵耀猜不到,他光看到他痛苦的表情,强硬的态度就忍不住软化:“你对他做了什么?”
兰迟冷冷道:“小公爷多虑了,我可不是你。担心宋二公子的话,就赶紧放我们走!”
段灵耀上前一步,目光迫人:“离开之后,你又打算把他怎么样?”
兰迟警惕地拉着宋司谨后退:“这与你无关。”
两人针尖对麦芒互相逼迫对方,你一句我一句,几乎要吵起来一样,拖得越久,兰迟越焦虑,他拽着宋司谨慢慢后退,宋司谨踉跄了一步,衣襟被他扯松。
一个巴掌大小的东西,从宋司谨怀里掉了出去,顺着小坡向下滚,一直滚到了段灵耀脚边。
段灵耀低头去看,忽然收声,他盯着脚尖前的小东西,弯腰把它捡了起来,然后举到自己面前,目光茫然地看着——在清澈月光与明亮火把的光辉照耀下,那小东西纤毫毕现,竟然是个被精心雕琢的与原主无比神似,乃至认识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是谁的小木人。
段灵耀握着它,看着它,手越握越紧,目光越看越恨,一瞬间面容狰狞起来,后牙槽咬的咯咯响。
宋司谨惶恐不安地看着他,也看着那个小木人。
那是他要送给兰迟的礼物,还没来得及送出去。
这是一个意外,是段灵耀、宋司谨与兰迟都没有想到会发生的意外。
兰迟胁迫宋司谨的手不禁放松了些,宋司谨却没注意,他只感到害怕,十二万分的害怕。
他最大恐惧源泉是面前的少年,他生气了,气的很厉害,在生自己的气。
“这是什么?”段灵耀声音阴冷,目光穿透黑夜死死缠住宋司谨,像一条凶狠歹毒的蛇,看中猎物就不会松口。
宋司谨知道自己应该回答他,但不敢。
而段灵耀也不需要他的回答,素日居高临下被万众讨好的小公爷,愤恨地将木人丢到脚下,重重踩上去,咬牙切齿道:“奸夫淫夫……难怪你们跑的这么快,亏我还以为你是被迫的,原来你们早就串通好了!”
求生欲让宋司谨往后缩:“没、没有……”
兰迟暗自心惊,事情发展脱离控制,他不知道段灵耀这样的恶人能做出什么来。
“拿弓来!”段灵耀将手后伸,便有人递给他一张精制的角弓。
他搭弓拉箭,森寒的箭尖瞄向两人。
宋司谨目光惊恐,心脏剧烈跳动,耳朵里全是心跳声。
段灵耀看起来是那样恨,那样愤怒,与短短几句话前的悠然自得截然相反。
兰迟自嘲地笑了笑,没有想到,最终能伤到段灵耀的竟然是这样的误会。他心里生出一种诡异而扭曲的快感,他知道自己可能活不过今晚,他想让段灵耀痛苦,就该顺着这个误会继续向下——亲吻宋司谨?说些暧昧不清的话?或者干脆假做殉情的苦命鸳鸯先下手为强,让段灵耀膈应一辈子。
可他低下头,看到宋司谨望来的恐惧而柔软的眼神时,就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出来。
他到底是不忍心。
簌——
箭离了弦,穿破夜色,冰冷无情地钻入兰迟肩头。
兰迟手松了,刀子被甩开,整个人重重向后倒去。
溅起的热血喷到宋司谨脸上,宋司谨被他推的向前,顺着斜坡摔下去,狼狈万分地趴到了段灵耀脚下。
他听到沉闷的倒地声,听到上方段灵耀阴冷的声音发号施令,叫众人群狼扑食一样冲上去抓住那三个歹徒。
宋司谨抬手抹了下脸侧,抹了一手黏糊糊的液体,巨浪一样汹涌的情愫在脑海中翻涌,他感到痛苦,无法深入剖析,唯有直觉在不停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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