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开……滚……”
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划过粗糙的墙面,气息微弱,多日重刑消耗了谌修圻的血气和精力,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让他的精神阀值达到了极限。
像是有什么要失控了。
身上又多了几道鞭痕,血水和汗水沿着颈线滑落,那双惊艳且危险的眼眸死死盯着黎燃。
黎燃现在恨极了他那双眼,恨得想要将它剜下来,狠狠碾进尘埃,踏入烂泥。
那双眼曾经只看着他一人,曾经倾注了深情,而现在,这双眼里根本就没有他,柔和没有了,只剩空茫和绝情。
或者说,只是看着他的时候是无情。
“为了一个下贱胚子,为了一个蠢货,你竟真要杀我。”
黎燃很惜命,他不可能拿命去拼,去争,他确实将谌修圻当做手里的利刃,当做棋子,利用他,吊着他,可他却受不了谌修圻手里匕首转向他。
而谌修圻竟将拿短匕首狠狠刺入了他的胸膛,只差一点,只差一点点,他就没命站在这里。
胸口的刀伤未愈,他也难忍对谌修圻的怨恨,这种郁结的情绪要将他逼疯了,每抽谌修圻一鞭,他的伤口就撕裂一分,谌修圻出多少血,他黎燃也没得少。
怒意中烧,烧得胸口的伤都不再疼痛,黎燃捏紧了鞭子,反手又一鞭撕裂过去。
鞭尾擦过炭火盆上方,卷了光亮袭来,刺目的银光扎进谌修圻眼中,鞭尾扫过左眼,卷走了血肉,红痕顺着侧脸滑落。
谌修圻眯着眼,模糊的左眼让他难以看清眼前的所有,却让他看清了一些破碎的片段。
“注射强效NX型针剂。”
“注射强效镇定剂,先让他稳定十分钟。”
“束带加厚到五层,绑着,别让他乱动。”
“他不肯吃药?磨碎了灌进去也得灌,实在不行就打镇定剂,插胃管。”
“已经对强效NX型针剂产生抗药性,得再换针剂。”
谌修圻安静地垂着头,缓缓喘了口气,想要看得更多。
“计量怎么可以调的那么高?你们疯了吧……”
又是那个白色的背影……
黎燃捂着胸口的伤,看着眼前毫无痛苦可言的谌修圻,根本满足不了他的施虐欲,一把将鞭子丢在了地上。
声音不大,但在死寂一般的牢狱中,在忍受系统压制的谌修圻耳中,堪比石破天惊。
眼前的片段再次消退,像是海中漂浮的泡沫,在光亮和嘈杂中化为了泡影,谌修圻半睁着双眼,看向始作俑者。
血水顺着眼眶滑落,像是阀值过载,溢出体外的猩红怒意,束缚着双手的四层铁链开始铮鸣发颤。
黎燃下意识感到不好,后退了三步。
几声脆响,铁链落地,刑架两侧冒着震裂产生的灰烟,谌修圻活动了腿脚,踏断了束缚双脚的铁链。
血目一片模糊,缓缓对上怔愣在原地,连逃跑都忘了的黎燃。
不过一眨眼,黎燃脑子里刚闪过离开的念头,绯色衣袍便掠过了他的身侧,飞溅的血迹重重击在墙壁上,形成一道干净利落的弧线。
一声闷响,是人体倒在地面上的声音,狱卒提着热水回来,转角撞上了浑身血腥的谌修圻。
热水桶滚落,狱卒靠着墙壁坐下,眼角瞥见谌修圻右手处皮开肉绽,深可见骨的伤口,他并不知道这个伤口是如何形成,只会本能地感到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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