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孟家那位少东家来了,带了个漂亮人物过来,三爷,您是没瞧见,哎呦呵,那可真是太漂亮了,把咱们戏班子里里外外可都给比下去了,小玉仙都不肯登台啦!”
白梨堂,俗称名为小白楼,海洲最大的戏园子,三层高的楼,中间筒子一样的挖空,一盏盏灯簇亮地绕着圈,四侧拔地而起,一层有一层的妙,三楼最清净,小白楼里的台柱子嗓子一亮,三楼也不算什么,照样听得清楚明了。
孟庭静与宋玉章占据了三楼中间的雅间,两人隔着一张小圆桌分坐着,孟庭静照旧是一身青色长衫,他单翘了腿,手上攥着一把合拢的折扇,身子向宋玉章那头倾斜,视线却是在看着相反的方向,口中淡淡道:“怎么还不开锣?”
宋玉章微微一笑,道:“可能是后头出了什么纰漏,唱戏难,光一个妆面就要花上许久时间,再等等吧。”
孟庭静手指轻抚折扇,不冷不热道:“宋兄对戏班子里头的生活很了解嘛。”
“从前有过一些朋友……”
宋玉章说的慢悠悠的,点到即止,又不再继续说下去,孟庭静扭过脸,目光犀利,“朋友?”
宋玉章神秘一笑,手捻起茶盖,在茶杯上轻滑了一下,并不作答。
孟庭静被他笑得上火,事实上他的确是上火了,牙龈红肿疼痛,今晨早早醒了,孟庭静察觉之后不敢声张,自己找了点药随便敷用了,苦得他津液直流,漱过口之后,孟庭静满面狼狈地坐在盥洗室里,承认自己的确是动了春心。
这样狼狈,他还是挺想接宋玉章去听戏。
很快孟庭静就原谅了自己的妄动凡心——英雄难过美人关,更何况宋玉章先来追求的他……昨夜也是宋玉章先拉了他的手,宋玉章的手骨节分明,皮肉是软的,骨头是硬的,像绸缎包裹着玉石,微微发着热,那触感是尤其的好……想到这里,孟庭静就不想了,他上火的更厉害了。
宋玉章不吭声,孟庭静也不理他。
终于是一声急锣开场,才叫两人之间不那么寂静。
今日唱的曲目是《玉堂春》中的一折,这是小樱桃的登台戏,离开戏班后,小樱桃在家里唱过几回廖作消遣,宋玉章便过耳不忘,觉着很是亲切,听着,不自觉地用手指在桌上点了拍子。
孟庭静其实不爱听戏,只是不想被动地受宋玉章摆布才提出了听戏,眼见宋玉章如此怡然自得地陶醉其中,他心里又不舒服了。
这真是一件怪事,他对宋玉章好像是哪里都看不顺眼,可宋玉章不在他眼里时,他又更不痛快。
家里姨娘虽多,可他父亲对这些姨娘也几乎都是个亵玩的态度,所以其实孟庭静不大知道“爱”是怎样的表现形式。
孟素珊倒是挺爱宋晋成的,而且是爱大发了,爱得卑躬屈膝灰头土脸,爱得宋晋成在外头折腾出了两座小公馆也照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孟庭静看不懂孟素珊的爱,也不屑于那样的爱,无论是被讨好,还是讨好谁,孟庭静都不喜欢,他觉着这样的爱,两者一个下作,一个下贱,般配倒是般配了,但不是个好般配。
一折戏唱完,宋玉章在上头鼓了掌,“好!”
他做惯了花花公子,极为熟练地向后头招手,园子里的小杂役伶俐地跑来,宋玉章饶有兴致道:“你们这里是怎么个玩法?花,银,还是赏钱?”
小杂役一听就知他是个会玩的,忙道:“都成,凭大爷您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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