递一罐给迟鹰:“她让我给你说,她有男朋友了,叫你死心。”
迟鹰无奈地笑了:“听到了,小丫头片儿。”
“病治好了?”
“差不多了。”
没治好他也不敢回来。
迟鹰单手启开了易拉罐,仰头喝了一口,喉结滚动着,“心脏瓣膜诱发的心力衰竭,加了一个人造泵进去,帮助血液循环。”
秦斯阳知道迟鹰这些年一直断断续续进行着手术。
他的心力衰竭是突发性的,好几次险象环生的抢救,捡回一条命之后都让秦斯阳给他发苏渺的近照,边看边哭。
他以前从来没见过迟鹰哭,小时候都从没有过。
但是危重病房的实时监控画面里,那个苍白的少年躺在同样如死亡般苍白的病床上,身上插着管,一边看照片,一边咬着手腕、忍眼泪的样子,深刻得就像刻刀镌在了他的记忆里。
再坚强的人也撑不过生离死别,这是人间至大的悲恸。
“你还真他妈问老天爷借回一条命了。”秦斯阳嗓音微哑,“我几次都以为你撑不下去了。”
迟鹰苦笑:“老子命硬。”
“你少立这种flag,好好养身体,别再出事了。我觉得就是你早些年超负荷的运动造成的,知道自己有先天的毛病,还去攀岩爬山,好好珍惜你这条命吧,别再乱来了。”
“突发性的,跟这又没多大关系。”迟鹰淡淡道,“早些年,确实什么都不怕,也不在乎,医生越说我不行,我就越要突破极限地证明自己。”
“现在呢?”
“现在不会了,我有害怕的事情了。”
“难得我们鹰爷居然也会承认怕死。”
“死有什么怕的,眼睛一闭,几秒钟的事。”迟鹰手落在左胸腔,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涌动着深沉的暗流,“但老天爷已经带走了她妈妈,再把我带走,她要怎么办。”
这才是他最恐惧的事情。
他怕她这一辈子…都要站在晦暗的角落里独自饮泣,不得见天光。
“迟鹰,告诉她真相吧,你说了她肯定会谅解你,你生病的事,甚至包括退学那件事的真相…”
“我要的不是谅解,她可以生我的气。”迟鹰走到落地窗边,望着浩荡奔涌的嘉陵江,“但我不想让她哭了。”
他知道苏渺有多爱他,就连高二那年的无情背刺,她都可以释怀,只过了一年便全盘原谅。
大年夜那一晚她喝醉了酒,求他回来,还要唱《告白气球》给他听。
迟鹰大概这辈子都忘不了那时候她哭泣的样子,锥心刺骨。
他怎么敢让她知道自己这些年受的苦。
“这事,你妹妹也别说,她是个藏不住事的。”迟鹰再三叮嘱秦斯阳,“别让她察觉。”
“我都替你瞒了四年了,你还不信我。”
“我怕你心软。”
“我的心没你那么硬,但这种事…我也知道不说对她更好。”
“她呢,这几年有事吗?我看她情绪有些不稳定。”
“应该没事吧。”秦斯阳耸耸肩,“她独自在外地念大学,我隔三差五会和她通话,她参加了蛮多社团活动,也有很主动去认识朋友,心情应该还不错。”
“这事你听她说的,还是你亲眼见过?”
“她说的啊。”
“……”
迟鹰还是不太放心,“她惯会装蒜,你应该去学校看看她,突击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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