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黑灯瞎火的,隔十几米才有那么一盏灯,因此他们都走得很慢。
半满的月亮打东边升起,被繁星簇拥着点缀在黑蓝色的夜空中,潮水的声音遥远而静谧,夏夜熏风习习,带着沙滩和鸡蛋花的味道,让人身心都跟着放松了下来。
闻纪年伸手道:“我来拿一些吧,还有挺长的路要走的。”
仲星燃避开他,“不用,不需要你拿。”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有点无意识地想照顾闻纪年,总是不愿意在自己在场的时候,看见他手上有活儿,哪怕那活儿根本累不着他。
现在他才认识到,这种变化意味着什么,这让他的心事更重了几分。
闻纪年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仲星燃对他的心情向来敏感,甚至在黑暗中都察觉到了他有话想说。
“想说什么?”他问道,声音在夜色中有种过于温柔的错觉。
闻纪年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道:“今天谢谢你,我听他们说,那条街是你起大早布置的,内景也是原本给你庆祝生日搭建的,你却反倒用来给我惊喜。我……不怎么擅长表达自己,平时朋友也不多,没有人为了我准备过这样的惊喜。我很高兴有你这个朋友,仲星燃。”
他第一次和别人说这样交心的话,竟然有些罕见的磕绊,不过还是不自然地说出来了。
他以为仲星燃会笑着说点什么,或者大大咧咧地给他一拳说他大惊小怪,但这些并没有发生。
相反,仲星燃的脸色带着细微的纠结。
他半张脸藏在黑暗中,让人看不真切。
过了许久,他才低声道:“我也说了,不用跟我客气,我们……不是朋友吗。”
最后一句话,小到几乎听不见。
闻纪年没想到他会是这种态度,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仲星燃闷不做声地提着东西,内心汹涌着复杂的感情——当他说出那句“我们是朋友”的时候,心口茫然又失落的感觉来的猝不及防又意料之中。
他也想试探一下自己的底线,却发现哪怕只是嘴上说说,他都觉得郁闷。
真是快要装都装不下去了。
仲星燃不知不觉加快了脚步,拎着东西往远处的房子走去。闻纪年摸不清楚他的想法,只得疑惑地跟在他身后,他觉得仲星燃好像对自己的主动不是很高兴。
*
第二天一早,节目组出发去了另一个海岛。
仲星燃并没有跟他们一起,李明明说他怕热不想去。
闻纪年还特地去问他为什么不去,他把被子一卷,背对着对方说自己想睡懒觉。
在确定他真的没有生病或者不舒服后,闻纪年才跟着大伙儿一起离开。
白婳戴着帽子吸着椰子道:“燃哥怎么这样啊,好不容易放假出来玩儿。”
“可能昨天累到了吧。”闻纪年想起他搭建那条街,应该搬了不少桌子椅子,待在家里休息休息也好。
仲星燃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憔悴得连胡渣都冒出来了。
他没有其他人想象的那么轻松,反而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焦躁,身体里似乎有某种东西在冲撞,像一只野兽在嘶吼着想要逃出樊笼,却怎么也找不到出口。
所以说,他真弯了,他变成像仲云起那样的人了?
这三天里,他不断上网搜索“怎么判断自己是不是gay”,还找了几部男男的片子来看。
早在拍《无人与我》的时候,他就看过这种类型的电影。可他对里面的男人毫无感觉,甚至看着有点不太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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