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帘才发现, 卧室的窗子是个很大的飘窗, 上面铺着一层灰色的毛毯。夏习清顺着坐了下来, 发现飘窗上有许多散乱的纸张, 上面密密麻麻记着笔记, 还有一沓又一沓的资料。
这些都是周自珩的笔迹。夏习清随手翻了翻,发现很多都是和艾滋病有关的资料,有艾滋病初期症状这类病理医学上的笔记整理, 还有心理学上对艾滋病人的分析和研究,笔记记得相当详实,甚至在那些症状和心理表现的旁边都写上了角色对应的内心活动和表现。
好认真。夏习清忍不住感相较于现在那些随便接戏随便拍戏的小生们,周自珩真的是一股清流了,戏龄高,有天赋, 还这么努力。
这么多资料,看来他真的很想把这个角色演好了。
拿上自己的衣服,换了鞋,夏习清准备回自己家,临关门之前想起周自珩的微信消息,他又调转回去,把冰箱里给他给自己留好的贝果三明治拿走。关上冰箱门的时候,才发现他的冰箱上贴的都是一大堆看不懂的物理公式。
可怕的理科男。
夏习清回到自己家洗漱收拾,刚换了衣服,就接到了之前副导师的电话,原以为他只是日常关心,可没想到这次居然是劝他工作的事。
“我觉得你适合高校,这里的环境很轻松,你可以享受很多资源,也可以尽情创作。”
“是吗?”夏习清客气地笑了一下,“我现在还没有想好未来的规划,老师您的建议我当然会好好考虑。”
“不管来不来,都不要埋没自己的才华啊。”
才华。
这两个字对夏习清来说异常沉重。他早在佛美念书时就被别人用有才华这样空泛的形容来称赞,也被许多评论家批判,说他的作品太过黑暗,令人透不过气。有人称其为灵气,有人称其为异端。可无论如何,当初的自己的确是可以画出被人议论的东西。
可现在呢。夏习清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现在进入了一个创作的瓶颈期,迷茫期,他下笔的时候没有了归属。他把以前的画都锁了起来,不愿意再看到。创作的火花日益消减,这不禁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才华。还是说当初的那些灵气,不过是在不断地透支自己的噩梦。
忍着疼,一点一点从心脏里挤压那些黑色的脓液,将它们铺在画纸上,美其名曰那是创作。
他怎么这么可悲。
夏习清闭着眼睛仰着头靠在吊椅里,手机铃声再一次响起,以为王教授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完,他看都没看就接通了,“老师……”
“我现在都可以被你叫老师了啊。”电话那头是一个清亮又柔和的声音。
是许其琛。夏习清睁开眼,笑了一声,“那可不是嘛,许老师,许编。”
“你可别拿我开涮了。我昨天一晚上没睡,现在就靠咖啡续命呢。”
夏习清从吊椅里出来,走到阳台给自己点了根烟,“这么累?忙什么呢?也不怕夏知许跟你急。”
“他昨天就跟我急了,烦死他了。”
听见许其琛最后一句的尾音,夏习清顿时觉得自己被喂狗粮了。许其琛很快又把话题给掰扯回去,“周自珩有没有跟你说他新接的这部戏,编剧是我。”
果然还是这件事。夏习清嗯了一声,“所以我才叫你许编嘛。”
“唉,这个本子太不好弄了,本来想写感情线,可是怎么都面不到一个合适的女演员。”
夏习清打断道:“你当初写剧本的时候没有原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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