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戏室是个中等的舞蹈教室,里面摆放了一排桌子,坐着四个人。
从左到右依次是:选角导演、编剧、导演、一位不认识的中年男子;
许灼猜测,对方应该是投资方代表。
导演面色严肃,编剧相对和蔼许多,“二位的资料我们都有提前了解过,无需自我介绍,直接开始吧。”
那位投资方代表直接对曹墨做了个「请」的手势,“你先。”
许灼静静退到一边。
他们拿到的剧本都是一样,但现下没有妆造,也没有实景,具体的走位设计也无,非常考验演员的无实物表演的功力。
曹墨虚振长衫,单手背后,显然也是找专人练习过的。
他怒斥着前方虚空,眼角的泪急落,开始对着不存在的女主控诉,诉说自己多年来为宗门的殚精竭虑,和女主亲梅竹马的情意,更指责男主这样乡野小儿的居心叵测。
一场戏结束,曹墨脖间沁满了热汗,他深深鞠躬,和许灼交换位置。
许灼此时只穿了件素面的白色T恤,今日特意将刘海后梳,露出精致的五官,因为这是一部古代戏,男演员需要上头套,此时更方便主创代入角色。
太久没有演戏,几乎快忘了上一次试戏是什么时候,只觉得此情此景,特别像还在电影学院念书,老师给上表演小课的时候。
他的心也像那时候一样平静。
并未上来就像曹墨那样直给,而是多加了半分钟和师妹言语争执的前戏。
许灼至始至终看着导演,仿佛他就是自己那深爱又无力的师妹,眼眶随着情绪递进而逐渐湿红:
“师妹,你可曾记得,儿时你贪玩落入后山的猴群中,是我亲自去将你抢抱出来,哪怕被挠得遍体鳞伤我都未曾眨眼,后来甚至高烧卧床数月,醒来第一件事也是念着你是否安好。”
他似伤心至极,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
“师妹,我和你相熟近二十载。而他,不过是个伯父伯母捡来的弃子,因为运气奇佳致使功力大乘罢了,你说说自他出现在我们的宗门后,多少倒霉事接踵而至,他就是个扫把星在世,我今天不过是替天行道,你却为了他,要逐我出师门?你当真狠心?”
他数次哽咽,甚至不能言的样子,却强忍着怒意,下唇咬至发白,也未见落一滴泪。
最后怒极攻心,他吐了口鲜血,单膝跪在地上,要用剑撑着才能勉强不倒。
他用最轻的语调,说着这世上最狠厉的话,与自己的至亲彻底决绝。
一戏终了,许灼维持着半跪的动作,没有立刻起身,
深吸几口气,他将属于男二的情绪尽数掩藏,起身致谢。
他看到导演和编剧对视一眼,前者微微点头,双方在手中的纸上记录着什么。
选角导演拍了下掌,“谢谢二位精彩的试戏,可以离开了,结果会尽快通知二位。”
许灼冲几位主创淡笑道别,出门的时候,遇到邓黎往里走,对方擦肩而过的时候不轻不重地撞了他一下。
许灼蹙眉,发现邓黎径直走向那位投资方代表,亲热地唤了声:“彭总……”他这才发现曹墨压根没跟他一起出来,而是早就走到那位谭总身边,和他低声交谈了有一会儿。
走到门外,陈其亮面露关心,但还是忍着带他走到工作室门外,才小声询问:“怎么样?”
许灼的脑海中浮出出门时见到的那场景,摇摇头,“不好说,但我尽力了。”
陈其亮也不再多问,“尽力了就行,其余的事随缘吧。”他甩了甩车钥匙:
“难得来市区,要不去买你最爱吃的那家炸鸡柳?今天辛苦了,奖励热量爆炸一下。”
许灼说好,“多买一些,拿回去给其他嘉宾也尝尝。”
陈其亮摸了摸他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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