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宣远笑眯眯从攒盒里挑出一枚杏仁酥,递给月奴:“我这不是先给妹妹拿好吃的嘛。”接着盘腿上了炕,自己也拿出一枚杏仁酥,托在手里却不吃,絮絮叨叨问月奴来路的见闻、舅家的情形和来汴京后的情形。
月奴想起这个哥哥前世跟舅舅家的周怡然成了婚,此时两人却还未见过彼此,因而就捡重点讲怡然姐姐的事情:她们怎么在芨芨草原野上骑马、又怎么由大舅舅带着去猎羚羊、在河间谷地里划船、身上绑着绳子爬上高高的石头山去瞧石窟。
没想到明宣远先撇撇嘴:“不过是骑马,有什么了不起,回头我带你去京郊娘的庄子上去挑马匹。”似乎很愤愤于自己的妹子反而跟外人亲近。
月奴从未见过哥哥这个样子,她想:哼,回头等你跟嫂嫂订婚后我再拿这一遭取笑你。想到这里,笑意就再也遮掩不住的从她眼角、眉梢溢出来。
怀宁郡主见一对儿女相谈甚好,心里也格外满意,却听得儿子问:“娘,你怎么和妹妹回了舅舅家,为何不回家?爹呢?”
怀宁郡主和明月奴同时对视一眼。
明宣远觉察到不对,将手中的点心放回攒盒,又问了一遍:“娘?”
迟早要让儿子知道,怀宁郡主吸了一口气,就将来龙去脉告诉他。
明月奴关切的看着哥哥,就见哥哥脸上相继出现错愕、不敢置信、惊讶等神情,要好一会儿才缓缓说出:“爹?害你?”
怀宁郡主严肃的点点头。
明宣远却又问了一遍:“爹?害你?”
月奴叹口气,走到他身边,板着脸说:“爹的所作所为已经多方验证,你若是这时候要站在爹那一边,那我送你出去。”
明宣远这才会回过神来,他抹了一把脸,垂着头看地:“可,爹是端方君子,怎么……”
月奴摇摇头,这对哥哥来说太难了,前世里哥哥不知道真相,只以为爹偏疼幼子,可却自我开解,活得阳光又开朗,是个一开口就忍不住吸引别人来跟他搭话的性子。
这样的性子在他进入军中历练后帮了他不少大忙,可这一世,被他知道了真相,倘若引得他性情大变怎么办?
对一个还年幼的男孩子,父亲很重要,更何况是明殊这般白手起家的少年才子?自幼哥哥就对父亲存在天生的濡慕感,便是他更喜欢舞刀弄枪,也逼着自己在案前苦读,以求自己也能考个功名。
月奴忽然有些害怕,若是自己潜移默化的改变了前生的轨迹,害得哥哥走上的道路不如前世怎么办?
她心里一阵发慌,叫了声:“哥哥!”
明宣远抬起头,还是那个光风霁月的少年郎,可眼中多了些沉重,他努力咧起嘴角,挤出一丝微笑:“我无事。”
又问母亲:“娘,您可伤到哪里?”
怀宁郡主摇摇头:“不碍事。”说着走到明宣远跟前,摸了摸他的头,怜惜的盯着一对儿女,“不知为着何故你们爹做出这等事,但也许是刘后胁迫,也许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我为着保命必要和离,可你们做子女的,还应当对父亲恭敬,不应当起了怨愤之心。”
月奴知道母亲是怕儿女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扰乱了心性,反而被世人指责为不孝不悌之人。倘若不是为了担心不明真相的他们惨遭刘后毒手,只怕母亲会将这件事隐瞒不告知哥哥。
明宣远也不是傻子,他转瞬之间也想到了缘由,眼睛明亮,对这母亲郑重点了点头:“娘,我省得。”
儿女懂事,怀宁郡主也颇为欣慰 ,她继续说:“我和离后住在郡主府,你们只怕要跟着你爹或是赁房住或是回明家老宅,大郎还好些,总归在国子监读书,闲了要去殿前司陆虞候跟前练拳脚功夫,明家困不住他;可月奴就难了,女儿家绕不开后宅几寸天地,只怕今后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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