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啊,先要把你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没脑子货撵出去方好!”
殅娘子一听脸色就变了,狐疑的打量着自己身边的田婆子。
早说呢,这婆子一个劲儿的撺掇着自己今天一定要在三娘子跟前立个下马威,以后好顺顺接过三娘子带来的田产、妆奁之物:“殅娘子,你想啊,老安人如今不管事,大老爷又没续弦,您就说三娘子年幼代为保管,捏着那钱粮不好么?”
殅娘子还犹犹豫豫:“大伯毕竟是官宦,怎的能任由我拿捏他家娘子?”
田婆子就一个劲儿鼓劲:“又不是让您吞没!到三娘子长大成人您原样还给她便是。肥肉手里过,定留两手油,那油回来洗手煮菜也是好的。”
她们屠夫人家,惯常拿此比喻。殅娘子登时心领神会:“可不是?那庄子的收益能做成时好时坏的账册,退一万步,便是一分钱不少的给她,我也能先去放印子钱。”
她越想越高兴,才有了适才这一出。可没想到,这个小丫鬟油盐不进,反而反将一军。不过嘛,小丫鬟说得似乎有些道理,她今日若是赢了,出这主意的田婆子不但也能跟着得些利,还会因此受她倚重;可若是输了嘛,田婆子也不过挨顿骂,反正出头得罪郡主的是主家又不是田婆子。
这么一想,殅娘子瞧着田婆子的眼神就有些冷淡了,田婆子见主子眼神不对,暗暗叫苦:殅娘子这个人嘛,还真是耳根子软又没脑子,这般明显的挑拨离间都听不出来。她苦笑着提醒殅娘子:“老身自打殅娘子出嫁就到娘子身边,如今又是半截子身子入土的人,下辈子荣辱都指望着娘子呢,难道还能有什么二心?”
她一番提醒才让殅娘子脸上神色稍霁:“兀那小丫鬟可恶!倒惹得我跟你主仆相间,赶紧拖回去打嘴。”
田婆子得了指示,腰杆子挺得笔直上前就要去抓小丫鬟的手臂。
“慢着!”
巷子里诸人都望去,只见一位身着大红色团鸟蜀锦的小娘子正立在状元巷,她身形高挑,明眸善睐,背光而立,一头乌发黑的发亮,阳光照到她头顶自然形成一片光晕。晃得树下遮阴的人群眼亮。
“三娘子!”小丫鬟惊喜的叫一声,往她身边而去。
原来这就是明家的三娘子,明家长房嫡女,怀宁郡主的女儿,当朝太皇太后的曾外孙女。众人不由得纷纷在心里赞叹,瞧这通身的气派,真是锦绣堆里金尊玉贵养出来的玉人儿。她立在巷口,便连状元巷都只觉陋巷生辉,放出光彩一般。
此刻明月奴笑吟吟立在巷口:“婶婶何必跟个小丫鬟计较,若是觉得她不好,回了我我撵出去便是,在巷子门口喊打喊杀,下贱了婶婶不说,还失了我明家气度。”
她说话软中带刺,噎得殅娘子一愣,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养在外头的明家嫡女,如今一看,是个牙尖嘴利的。只怕今后不好对付。她想起之前与田婆子商量的下马威之说,便扬起头一脸愤慨:“三娘子来的正好!不是我不尊重,是这小婢女着实可恨!”
月奴却笑着置若罔闻:“说起来我住在哪里,婶子还没跟我说呢。”
说起这个殅娘子登时一脸心虚样。明家长房虽然在府里也有一个院子,只是她早就将那院子赁给了一户在此读书的秀才,也能每月得五贯“痴钱”,明老安人虽然当时觉得不妥,可老安人是个惯会常勤俭持家的人,殅娘子又在跟前哭诉一场掌家处处要花销,老安人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应了。
谁知道郡主要和离!她起先还有几份侥幸,觉得大伯做的大官,定要在汴京城里置办宅子,哪里要住回这京郊的祖宅?是以也压根儿没收拾出来。
结果前天收到消息说大伯要住回老宅,偏偏宋律有规定,“每人户赁房,免五日为修移之限”,她得给那秀才五天的搬家之期。房子如今还没腾出来呢。
这可如何是好?殅娘子站在那里左右为难。
偏偏有好事的邻居笑着问:“你家不是将明宅赁出去了么?怎的如今还没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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