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色也越发阴沉。
明老安人想一想这安排也满意。
自己儿子自己知道,明老安人一瞧就知道了这石娘子在儿子心里的分量,一时无法割舍。不让石娘子进门只怕她诡计多端,不知道还要惹出什么幺蛾子。倒不如让她进门,好好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好好看着才放心。
可这满天下,饶是谁家都没有让个怀着身子的娘子进门的说法。就是穷人家纳妾也不会这么干,那不是明摆着给别人养娃吗?
法子也不是没有,就像她前面吓唬石姨娘的,一帖药下去干干净净也能进门。可那只是放话吓唬石姨娘的。
明老安人还是庄户人家的厚道思维,不想沾染上人命,思来想去只有这么一个法子,倒还算稳妥。
明殊垂下头不语,似乎也在盘算这些可能性,他只不过一会就想通了这些细枝末节,垂眸点头:“听母亲的。”
月奴站在后面也垂首不语。她心里知道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案。一来她还没有查明白为什么父亲要杀害母亲,万万不能打草惊蛇。二来她也想将石姨娘放在眼皮子下面盯着。可她心里总有那么一丝别扭。
别扭什么呢?遗憾没有将石姨娘一击而败?担心今后与石姨娘共处的日子?还是……疑惑父亲居然对自己一点感情都没有?
这有什么好疑惑的?这不是明摆着的么?上一次与父亲见面还是端午节前一天,她和娘亲准备去玉津园赴宴。一晃好几天过去,父亲今天看到自己,居然连问都没问一句。似乎,似乎自己只是个隔房的外甥女。
这有什么好遗憾的呢?反正她早就知道了不是么?
她站在窗棂下面,朝着明殊的方向望过去,外头日光照射,榆木窗扇上雕刻的石榴花花纹在她脸上明明暗暗留下影子,也因此看在外人眼里一脸的面无表情。
明殊又问候了两句老安人以后便告辞了,临走前迟疑一下才说:“那儿子就安排石氏在外头住着,等她身子大好了就来给您请安。”
身子大好了,指的就是她生产完毕。明老安人点点头:“老三家的,你出去让她把契签了,放在我们城外的庄子上好吃好喝伺候着。”
殅娘子看大伯气势低沉,生怕惹恼了明殊,也不敢作妖,忙应了声好。
月奴挪了一下步子也打算告退回麦院,却听明老安人出声:“三娘子。”
“嗯?”
明老安人走到西墙下,揭开了外袄衣襟。
月奴:?
老安人又揭开了内衫的衣襟,不紧不慢掏啊掏,掏出了一枚粗布手帕。
月奴:?
那手帕叠起来,明老安人又东一下西一下揭开了手帕。
原来是一枚黄铜钥匙。
她拿起钥匙将西墙那一排黑漆镶螺钿顶箱柜打开,月奴好奇踮起脚想看个究竟,却什么也瞧不见,老安人只开了一个小缝,正好容她半个身子侧过去翻检。
月奴只好安静等着,就见老安人躬着腰翻检半天,终于直起腰身。
老安人手里攥着一个不知道什么,递到月奴手里:“吃吧。”
月奴接过来。米白色,是一大块祭灶时候用的灶糖。
她的鼻头忽得一酸。
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难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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