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地看着地面新鲜翻起的泥土,年轻人眼眶里盛着悲哀的泪,老人颤颤巍巍的,缄默地直视死亡。
唢呐嘹亮地响起来。
人们跪在坟墓前,他们穿着熨帖得太过生硬的麻衣,身上每一笔线条都格外尖锐而深刻。
一辈子说话都温温软软的夫妇,却以格外吵嚷和聒噪的一天画上句点。
盛大的哀礼持续到傍晚,到夜幕降临时,所有人都离开了,只留下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和一个眼眸澄澈的年轻男人。
老人:“哥,妈妈走了。”
男人垂眼,“嗯。”
老人老得让人都不敢相信她年轻过,她的皮肤都泛出泥土的颜色,面容枯萎得像开败了的花。
说话的速度也很慢,“我也快走了。”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几块相邻的墓碑。
最那边躺着的,是抚养了他几十年,被他喊了几十年爸爸和妈妈的人。
过来一些的新鲜泥土下,躺着他前几日去世的妹夫,活了九十岁,是人类间很长寿的年龄。
旁边橄榄树下的小墓碑属于他们早夭的孩子。
哦对,还有一个空位,留给他的妹妹,那个把他从森林里带出来,给了他一个家的小女孩。
应了悲哀的预言,一周后,小女孩也要睡去了。
但时间在最后待她很温柔,把失去了几十年的朝气短暂地还给了她,而她全部用来安置她的哥哥。
不老不死的小怪物,一整天都陪在他老态龙钟的妹妹身边。
老人不放心地为他一遍又一遍地整理厚重的衣物,鞋子,恨不得操办完他余生每一个冬天。
他们和童年时的每一天一样地打闹说话,明明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两个人甚至都在笑,可藏在底下的,却是无法隐瞒的担忧。
“哥,草坪一定要好好修剪,不然春天会有蛇,还会有虫子咬人。”
——我要死了,你怎么办?
“银行卡都知道放在哪里吧?再说一遍给我听听。”
——会好好地过下去吗?
“东西都是给你的,谁要都别心软知道吗,要是有人欺负你,我托梦吓死他。”
——好想一直陪着你啊,好不放心啊。
…
死亡是必将到来的结局,而比其更为悠长寂寥的,是惦记和想念。
不老不死的小怪物像是依偎在树洞里做了场梦,很长的梦。
马上就要醒来了。
镜头最后从那滴滑落的泪上移过。
许凌云大手一挥,“好!过!”
众人屏住呼吸这才略微活跃起来,这场戏实在过分压抑和缄默,没有人不敬畏死亡,哪怕明知一切都是虚假的。
道具很快就被撤掉,场面也重新嘈杂起来。
灯光师和道具师又开始因为场地的摆放争执不休,许凌云把片子从头到尾地又看了两遍,连邹月月都罕见地夸上几句,“真不错,这才是演戏嘛。”
邹月月没作声。
自从江璨在她面前一拳干倒一只野生棕熊,她就视江璨为洪水猛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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