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龙,盘踞在皑皑白雪间。
群臣于殿庭按等级次第列立,由饶相宣读遗制,众臣发哀,遵遗诏由安王宋博衍摄政,和太后一同主持丧事。
山陵崩的消息昭告天下,举国尽哀,吏人三日释服,禁娱乐、嫁娶百日。
殿前庄严肃穆,跪满七品以上戴孝的京官,饶丞相率先高呼:“百官恭迎新君圣驾——”
大殿后方,新君大裘冠冕,手执玉圭,悲容不减,缓步行出,端坐于龙椅之上,受殿内外文武官员叩拜。
“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声撼天动地,冕旒摇晃,很好地掩护了宋鸣珂眼角的泪痕。
她抬手示意:“众卿平身。”
老内侍高声为大行皇帝及后宫妃嫔上尊号,宣旨加封宋显扬为定亲王,藩地为定州,年后就藩;册封宋鸣珂为熙明长公主,宋显章为晋王,宋显维为宁王……并祭告天地。
整个过程中,宋鸣珂极力保持镇静,心潮则汹涌澎湃,脑海翻涌昨日昭云宫内的情景。
炭气弥漫的寝殿中,宋显琛身穿素服,愁眉不展,久久无话。
先帝撒手人寰,本该由储君登位,可他身体日渐康复,喉咙仍旧说不出话。
中毒后,深居宫院,一贯性情亲和的他,积郁成结,再无欢容。
宋鸣珂从他眼中读到了迷惘和退缩。
诚然,起初赴秋园讲学、筹办赈灾事宜,她大可借贪玩为由。
但坐上龙椅,统治万民,她不学无术,自问难担大任。
坐那位置,是要对天下人负责的。
她分辨不清宋显琛的退意,是源自于自身怯懦,还是对她的呵护。
她只知道,哪怕被毒害,被谋刺,他们也不能退缩。
否则谢氏一族、霍家,还有徐怀仁等忠臣,乃至天下人的未来,与前世并无本质区别。
父亲定然明白他们难言苦衷,才没动怒,也没拆穿这逆天大谎,反而郑重叮嘱,兄妹俩互相扶持。
临终前,他仍选择把江山社稷交给他们。
漫长缄默,被她坚定得毋庸置疑的一句话打破。
“我代你登基,替你撑着。好好养病,我等你。”
这是她唯一能做的。
宋显琛沉思半晌,郑重颔首。
于是,诸事在太后协助下进行。
兄妹二人从即刻起,正式交换身份,彻底的。
他们约定在宋显琛恢复前,努力活成对方的样子,以免被人发觉端倪。
如李太医所言,可能几个月,甚至更久。
…………
大典结束后,宋鸣珂从东宫迁至康和宫,又以养病祈福之名,与太后一同将“长公主”送至京城北郊一座清净寺庙。
既为避人耳目,也好让他安心养病。
留下裁梅、纫竹相随,又派遣重兵把手,她见太后依依不舍,没强求,遂其母子团聚的心愿。
从雪峰间蜿蜒山道疾赶回宫,宋鸣珂清眸毫无波澜,放目远眺,再一次感受山河的广阔无垠。
重来一世,保住了宋显琛的性命,先帝圣寿比前世延长了两个月,雪灾的影响减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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