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皎皎,天地间浸润的柔光,糅合了灿然宫灯,映得宴厅明亮辉煌。
宫宴上,一派笙歌悠扬,随佳酿芬芳四溢,渗透至殿中每个角落。
宋鸣珂正为边境战况紧急而伤神,已有三四天没好好睡过一觉,如今宋显扬举家北上,虽是郡王封号,终归是兄长,她不得不设宴,为其洗尘接待。
琴音如清泉流淌,灵动且悠远。
精挑细选的一众舞姬踏着韵律,莲步轻移,衣袂翩然若蝶舞,青丝徜徉,美不可方物,恰如凡尘仙子,牢牢吸附众人目光。
唯有宋鸣珂面露困顿,哈欠连连。
宴乐声散去,舞姬退下,负责礼乐的官员见宋显扬起身整理衣袍,忙制止下一场即将开始的歌舞。
宋显扬举盏,转向台上的皇帝,恭敬地道:“陛下政务繁忙,还劳心伤神替臣一家操办家宴,臣不胜感激。”
宋鸣珂这时才转目细看久别的二皇兄,但见他一身紫色郡王袍服,身姿挺拔,气势不减当年。
脸容比前几年饱满,兴许初为人父之故,鼻唇间蓄着短须,显得成熟稳重,与上辈子当皇帝时略有几分相似。
“北海郡远道而来,辛苦了。”宋鸣珂见他过得还算平顺,记起前世的沉重,眉间掠过微不可察的厌烦。
她素手端起杯盏,与他同饮。温酒入腹,辛辣感自舌尖直入喉底,透进五脏六腑,尽是火辣辣的滚烫。
像是记起了什么,她朝饶蔓如颔首:“郡王妃为皇家开枝散叶,产后只歇息了一月半,便匆忙北上,也辛苦了。”
她自然没忘记,上一世,饶蔓如初得盛宠,因腹中无子日渐受冷落,对宋显扬变卦了的心求而不得。
而今,饶蔓如诞下千金后,身材与面容略显丰腴,虽路途奔波,但容光焕发,显然被照顾得极好。
她穿了身翠绒褙子,绫罗华美,尤其那珠钗上拇指大小的海珠,以及由数串大小均一、圆润亮泽的珍珠、昂贵宝石做成的金丝璎珞,在灯火下璀璨生辉,极其夺目。
“谢陛下宽慰。”她盈盈一笑,仿佛要将最美艳动人的姿态呈现给众人。
宋鸣珂并未多看,一则,对方最美的时刻早于前世见多了,二则她此时为男子身份,岂能盯着自己的二嫂?
但那珍珠的光彩实在耀眼,她淡淡一笑:”郡王妃所佩戴的,便是禁采七八年的合浦珠吧?”
宋显扬脸上变色,额角已生出细汗:“陛下好眼力,臣在当地搜集了旧珠与人工养殖的新珠,以慰郡王妃怀胎十月的辛劳。”
“瞧着你们夫妻恩爱,情深爱笃,朕很是欣慰,”宋鸣珂笑意清浅,秀眉不经意一扬,“听闻北海郡到了藩地,诸事遂顺,朕更是开怀。”
宋显扬提着的一颗心稍缓了缓,却听皇帝续道:“只是目下边境战乱,国库紧张,朕等来日局势明朗,再予以嘉奖吧!”
“谢陛下,”宋显扬从皇帝所言听出了一丝暗示,忙补充道,“臣乃尽己本份,不敢领赏……北域战事激烈,臣上不能匡佐君主,下不能提抢纵马,自当略紧绵薄之力……将这一年养珠所得的收益贡献出来,以犒赏边关将士。”
宋鸣珂笑道:“二哥果然心系朝廷,很好。”
因她改称“二哥”以示亲近,使得宋显扬微微一愣。
宋鸣珂看在眼里,笑得意味深长。
他既主动缴纳银钱,她便暂且不揭穿他偷梁换柱、暗中开采海珠的小伎俩。
把柄在手,得留着适宜时机,方可揭露。
宋显扬被皇帝别有深意的笑激得一激灵,不知该如何应对,登时慌了神。
缄默中,席上一直低头细嚼慢咽斋菜的赵太妃忽然插话:“今夜无雪,正是赏月的好时机,若陛下允准,大伙儿宴后四处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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