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活鱼皆以山泉水养着,杀之前总得饿上一两日,令鱼儿肉实甘爽。御厨杀鱼时还会把血放干净,以锋利薄切出来的生鱼片晶莹剔透,爽滑清甜。
每逢表兄妹二人把酒对酌,在薄鱼片上加以蒜片、姜丝、葱丝、酱油、芝麻、盐油等同食,总会开怀畅饮,其乐无穷。
宋鸣珂上辈子不爱吃生食,今生之所以爱吃这道菜,源自于那个人的爽朗笑容。
此番阴阳两隔,竟有人堂而皇之将此菜上呈御前,使她好不容易压抑的悲愤再度翻涌,几乎难以自持。
宁王见状,连忙给她换了一碟腊虾。
众人闷头吃菜,唯独宋显扬主动聊起战事,并对霍睿言英年早逝深表遗憾,众兄弟妹间的气氛加倍凝重。
宋鸣珂一眼看出他的惺惺作态,悲伤被怒火取代,遂淡声问:“谈及这话题,上回二哥说,愿贡献一年养珠所得来犒赏边关将士……”
宋显扬当时为转移合浦珠禁采之事才信口开河,况且他账目做得很完美,“养珠”的部分实则没赚多少银钱,是真正意义上的“绵薄之力”,缴纳了也无妨。
他正要答话,宋鸣珂却道:“依朕看,不如把采珠所得拿出来,更合适。不知二哥意下如何?”
“……采、采珠?”
“嗯,”宋鸣珂淡声一哼,“你打着养珠名义,私下派珠民下海取珠,朕见没酿出什么祸事,又念在你新当父亲,才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禁采令一日未撤,下海采珠之事仍属犯法。二哥若想避险,还是先把这部分银钱上缴,或许能将功补过。”
宋显扬料想皇帝已摸清他底细,一时无法辩驳。
从慷慨解囊变成犯事处罚,且上交的银钱翻了近十倍,他铁青了脸,唯唯诺诺。
宋鸣珂还不忘补充:“朕先替边关将士,谢二哥慷慨相赠!”
宋显扬一愣,没来由觉得此言耳熟。
想了半天,他总算记起,康佑十七年初冬,他曾在街头讽刺仍是储君的皇帝,被遭霍睿言出言相激,被迫捐赠心爱的玉牌。
那日霍睿言拱手称谢——睿言先替受益百姓,谢殿下割爱捐赠。
没想到这人死了一个月,竟还害他丢了整年收入的大半!
新仇旧恨,宋显琛恨不得将霍睿言挫骨扬灰,以泄心头之愤。
…………
大年初三,接到“李太医忙完琼州当地医学院的诸事,已动身回京城”的消息,慈福宫内的太后和天家兄妹都松了口气。
宋鸣珂素手端起茶盏,悄声道:“届时,请李太医秘密照料兄长,而元医官保留原职,担任我的御医官,兄长看可好?”
宋显琛颔首,太后却道:“早些年还好说,如今你正当妙龄,元医官又是血气方刚的青年男子,男女间不宜接触过密。老身觉着,还是让李太医辛苦些,琛儿也可搬回宫中长住。”
宋鸣珂大致猜想,元礼忽男忽女,且对于医者而言实在太过年轻,为太后所不喜。
她没作强求,只淡淡说了句“来日再议”。
太后显然不悦,双目扫向她稚气已褪的容颜,闷声道:“晏晏,在皇位上坐了四年,该不会真把自己当皇帝了吧?”
宋鸣珂怔了怔,心酸与委屈骤然翻腾。她不过随口一句,便引来母亲恶意猜忌?
“……您此话何意?”
太后平静答道:“你这些年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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