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支持不住,昏倒在城里。
他一连高烧不退数日,情况一度十分凶险。
危急关头,宋鸣珂那句简单的言辞反复回旋在他脑海,支撑着他熬过最大的劫难。
康复过程中,他与父亲、姐夫商量,假意重伤不治,继续让死讯外传。
其后,他们四处放消息,说夜袭胡尼族军营时,不远处的诺玛族消极救援,等于袖手旁观。
此谣言半真半假,导致两族的矛盾日益增加,结盟大有决裂之势。
就在两族闹得最激烈之际,霍睿言与朱磊统率左右军,出其不意地突袭诺玛族军营,迎来了新年的首战大捷。
二月春暖,在霍浩倡带领下,郎舅二人率精锐部队,执戈浴血,于短短半个月内,再歼两族联军主力五万,生擒主帅与数名主力悍将,斩旗纳降。
待两族残部被朱磊猛烈追击、一路溃窜逃回,霍睿言又清除了内奸,见大局安定,才在圣旨屡次催促下动身归京。
临行前夜,他被唤至大帐中。
众参将以茶代酒为他饯行,言谈间满是敬重与不舍。
并非因为他是霍都督的儿子,而是为他这一战立下的汗马功劳。
他虽无朝廷正式任命的武职,但军中上下皆亲切唤他为“霍小将军”。
这个称谓,霍睿言曾经认为,应当属于他的兄长霍锐承。
大伙儿谈笑风生,眉宇间英气勃发,聊至亥时,余人话别完毕退出营帐。
从头到尾没吭声的霍浩倡摆了摆手,让守护的侍卫也退至帐外。
数盏油灯轻微摇晃,热闹气氛迅速消减,唯剩父子二人笑中带泪,静默相对。
霍浩倡如常披挂全套,簪缨高耸,气宇轩昂,只是眼角皱纹显然比大半年前深了不少。
眼前卸下铠甲、恢复一身素雅青衫的儿子,已长得跟他一样高大,面容越发硬朗,眸底的豪气更胜从前。
霍浩倡示意霍睿言坐到身边,从怀中摸出一枚白玉镂雕蛇佩,蛇身盘绕,纹理精致,包浆温润,一眼知是古物。
他笑意微漾,把玉佩交到儿子手上,语重心长:“这是你曾祖父留下的,你哥弱冠之年时,获祖辈所传的一块雀形玉坠;
“这一枚镂雕蛇佩,曾随你祖父出生入死,今日为父转交于你。蛇雀皆长寿、富贵、灵巧之象征,其中蛇还具备‘再获新生’之意,你得好好珍惜,莫负霍家列祖列宗的厚望。”
“谢父亲,孩儿定不忘霍氏男儿的使命。”
霍睿言站起身,躬身接过,继而步出营帐,向霍家祖先所在的南方跪谢。
“既然圣上急召你回去,你且先行一步,为父收拾残局,也该回京述职了。”霍浩倡跟随在侧,眺望南方的星辰,仿佛只要一直凝视,便能企及万里河山外的家乡。
霍睿言抬头目视父亲,难以想象他先后数次驻守北境十数载,当中有多少回极目远眺,眸带壮怀之气,心怀家国之忧。
所幸,这一仗,结束得比他们想象的要快。
他曾以为此行起码得费个三五载,回京时龙椅上的小丫头已换回长公主身份。
没想到,速战速决,想来京中变动不会太大吧?
“对了,”霍浩倡又道,“前几日,谢国公从京城回桓城,让人给你娘捎了信,委婉说起,太后有意撮合长公主和你哥……”
“什么!和我……哥?”霍睿言傻眼,“……晏晏?是晏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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