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不劳陛下费心。”
宋鸣珂从他言语间品味到一丝抱怨,料想自从霍锐承定亲,他这当弟弟的也被反复催促了不少回。
他心里,也许有苦难言。
宋鸣珂心中腾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恍惚间已抵达世子独院。
院中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喜物,衣裤鞋履、金银首饰、蚕丝被褥、女红用品等堆得满满的,另有字画古玩、玩赏摆件等,放置在朱漆髹金的箱笼上,分外吉祥喜庆。
宋鸣珂今日一行,主要为见证舒窈今生所得的幸福。眼下看了花花绿绿的嫁妆,她更觉欣慰。
霍睿言觉察她红了眼眶,却猜不出所以然,心下纳罕——莫非她想嫁人了?该不会……他传出战事的消息后,她真想嫁给他兄长吧?
一旦疑惑念头落在心上,他的喜悦之意略减,愉快笑容也随之僵滞。
表兄妹各怀心事,胡乱在府里转悠,随意享用瓜果点心。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待霍锐承接了新娘子入府,下人急急跑来请宋鸣珂。
“陛下,公爷请您到堂上落座,接受新人跪拜。”
平心而论,宋鸣珂给予二人最大的祝福,更不希望在婚宴上抢尽他们的风头。
“朕只是来观礼,你们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必顾虑。”她懒懒摆了摆手。
待亲友宾客共聚一堂,她和霍睿言不动声色回厅,并立一侧,看身穿喜服的一对璧人于欢笑声拜堂。
礼成后,舒窈依然盖着盖头,步态盈盈,由霍锐承和一众女眷送入洞房。
其中,她的好闺蜜沈少夫人全程陪同,如自家姐妹般悉心呵护。
霍睿言脑海中闪过一个模糊片段,仿佛三拜成礼的是他和宋鸣珂,他按捺不住喜悦,转头偷偷望向她。
不料,她目不转睛凝望那对新人,眼中泪光泫然,竟似要哭出来。
霍睿言的心霎时冷凉了几分。
众宾客分别到府中的男女宾席就座,宋鸣珂心神不宁,任霍睿言牵着坐上男宾首席。
来道贺宁王和官员们,到此刻才发现皇帝也来了,纷纷上前礼见。
宴席间觥筹交错,笙歌悠扬,美酒佳肴不在话下。
明明是大喜日子,宋鸣珂却因各种杂念盘踞心头而烦躁,酒过三巡,便借洗手为由,起身离席,领着余桐往后花园走去。
霍睿言不好随她同去,留在原位,应对亲朋好友的敬酒,如芒在背。
憋了一阵,迟迟未见她归来,他慌忙对父兄致歉,连外披的大氅也没拿,快步往她离开的方向奔去。
满目秋色晃于眼前,桂香已淡,霜菊犹立,半数落花风里飞扬,飘洒各处。府中人忙于筹办婚礼,没来得及清扫,是以残香萦绕,渗人心脾。
少数避席闲聊的宾客游走在廊前、树下,见了霍睿言脚步匆忙,有的笑而打招呼,有的则议论纷纷。
“霍二叔!”一少年声音嘹亮。
霍睿言停步,茫然回头,见此人年约十四五岁,仪表俊秀,是他其中一远房堂侄。
他颔首示意,举步欲行。
“叔叔有事要忙?”少年满脸殷切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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