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睿言眉目轻垂,沉静面容隐隐交加着悲与喜。
下朝后,他意欲随同僚出殿,而后想办法通知私宅中的元礼,未料宋鸣珂突然发话。
“霍枢密副使留步。”她秀眉不经意一扬。
余人眸光略微闪烁——若皇帝留重臣讨论安族和五族的要务,为何绕过年迈的枢密使和三衙,独独留副使霍睿言?
霍睿言尴尬一笑,恭敬答道:“臣遵命。”
待众臣于心照不宣的微妙气氛中告退,仅剩为数不多的内侍和侍卫,宋鸣珂清了清嗓子:“咱们到隔壁的文德殿说说话。”
霍睿言只道她有意询问自己对安族或五族的动向,理了理公服,紧随其后。
文德殿为宋鸣珂上朝前和退朝后稍作歇息之地,无论装潢或陈设上,都以舒适典雅为主,殿阁谈不上宽敞,还设有短榻、棋案、茶台等家具。
宫人不等二人落座,已奉上果茶和糕点,看得出早作了准备。
宋鸣珂又让余桐捧上一雕花檀木匣子,随即命所有人退至殿外,关上殿门,连当值的霍锐承也没留下。
霍睿言心中纳闷,莫非,她要坦陈元礼为五族人之事,生怕遭人穿窬附耳?
目视宋鸣珂一双白玉雕琢般的纤纤嫩手紧抓住匣子,他挺直了腰杆,坐得笔直,端肃态度,静待她吩咐。
宋鸣珂受太后所逼,约谈二表哥,又恐他抗拒,并坦言断袖之癖,故支开旁人。
今时今日,她必须端正自己作为皇帝的态度,可该如何启齿,才不至于让霍睿言难堪?
表兄妹二人缄默不语,四目相对片晌,宋鸣珂轻咳数声,摆出镇静容色,语重心长地开了口。
“二表哥,你老大不小,该成家了!”
“……”
霍睿言满脑子寻思的是,怎样安全送元礼回五族、取得清楚宋显琛之毒的对症草药、如何送带中原、如何与李太医合作……
乍然听宋鸣珂道出此言,他整个人呆住了。
宋鸣珂话已出口,观之全无反应,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太后这回给我下了死命令,说是……在京的、不在京的未婚贵女由你挑,不管怎么样,先、先娶个回家,让表姨和表姨父安心?”
说罢,一咬牙,揭开匣子,摸出一册子,递向他。
霍睿言极力掩饰愤懑之情,紧握双拳,冒着大不敬之罪,死活不肯接。
她亲自相逼,教他情何以堪?
宋鸣珂心里不是滋味,猜想他要么真有龙阳之好,要么意中人是那村姑。
强迫他另娶别人,想必大大伤了君臣、表兄弟的情谊。
她深吸了口气:“你直接说看中谁,包我身上,君无戏言!”
“陛下。”他缓缓开口。
宋鸣珂听他说了两字后再无下文,木然应道:“欸,听着呢!”
霍睿言唇畔勾笑,柔声道:“陛下。”
“你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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