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至滚烫的烟蒂,被迫松开了。
看了眼掉在地上的烟头,苏砚又顺着纪乾的目光去看出口处,顿时了然了。
完全没注意到苏砚的反应,纪乾只顾盯着远处的背影,丢下一句“我先走了”便迈步往那个方向去。
苏砚站在原地,尽管他的目的也是来这里看一眼爷爷和二哥,但是没打算让他们发现自己,何况撞见纪乾的意外也需要点时间消化。
纪乾远远跟着,在苏珣上了一辆黑色奔驰后才停下,目送着那辆车启动,汇入车流中,最后消失在道路尽头。
晴朗的阳光被茂盛的梧桐枝叶打乱,细碎地洒在树下人的脸上身上。纪乾又点了支烟,背靠粗大的树干抽着,脑海中回忆起刚才见到的画面,不禁勾了勾嘴角,沉沉地吐出一口白雾。
看来苏珣现在过得很好。
他也是时候该找一个真正适合自己的人了。
将烟蒂捻灭在几步开外的灭烟筒内,纪乾拿出手机打给助理。
中午和温旗建材的老总吃饭,谈好了下半年项目的建材供应问题,下午纪乾去了家园林设计事务所,与许久未见的朋友郑中闲谈品茗。
五月的苏州已经有了初夏的气息,坐在绿荫环绕的办公室里,郑中和纪乾聊起了这两年各自的变化,郑中还提到乌镇正在举办的一个中式庭院设计展,让纪乾回去之前可以转道去看看。
纪乾在大学学的是经济,但由于他一直很喜欢建筑装饰,读了一年经济后还是果断放弃了,重新开始学习。后来事实证明这个决定很正确,他在装饰设计这一领域尽显天赋,还没毕业就已经凭借出圈的作品小有名气。
“对了,”郑中给彼此倒上刚沏好的老枞水仙,“你这次过来有没有见过苏珣?”
纪乾靠在中式木沙发的椅背上,正望着窗外枝头上的鸟儿出神,闻言似笑非笑地回答:“问这个干嘛?”
“他要结婚了。”
郑中打量着纪乾的脸色,见纪乾转过来看着自己没说话,便明白他还不知道这件事。
作为当年少数几个了解他和苏珣过去的朋友,郑中叹一口气,双手撑着大腿把话说完:“婚期就在下半年。”
纪乾没说话,端起那杯水仙抿了一口,觉得郑中放了太多的茶叶,味道有点涩了,便又放下来说:“那挺好的。”
后半程郑中都没再提起这件事,一来是他俩的事已经过去两年了,二来也是因为纪乾不想多谈,转头就把话题扯回了乌镇的庭院展。
傍晚从郑中的事务所出来,纪乾迎着赤金的夕阳光走了一段,拐进了热闹的平江路。
这里是苏州知名的历史风貌街,大片石板路向着望不到尽头的远方延伸,一侧是古色古香的沿街小铺,一侧是不算宽的平江河。对岸的老建筑皆是白墙灰瓦风格,偶尔划过来一搜载着游客的摇橹船,荡开的波纹模糊了翡翠般碧绿的河面,听着吴侬软语式的吆喝,仿佛误入了诗人口中的江南画卷。
这条街纪乾曾与苏珣一道逛过,路过那家茶馆时依然能听到曲调优美的评弹。探头望去,台上着藕色旗袍的女子还是两年前唱了一下午的那位,不过齐耳短发变成了粗长的麻花辫,神态也不似当年青涩了。
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纪乾嘴角始终噙着淡淡的笑意,转过前面的巷子口,他对着已经西斜到山巅处,却仍然倾泻着万丈光芒的咸蛋黄眯了眯眼,从最近的一条岔路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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