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口气,转身把他的双手解开了,但始终没有和龚英随对视。
龚英随知道,他在犹豫,他在害怕。
“什么礼物。”声音竟是颤抖沙哑到让人听不清。
陈调的手顿了一下,把手铐放到一旁的桌上,又发出些许响音,刺耳极了,“什么?”他又问了一遍,其实是听到了的,只是想给自己再留点时间考虑。
考虑到底要不要给龚英随。
这句话说完,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什么声音都没有,陈调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听到自己的心跳。
他还没准备好。
但刚刚,在浑身都放松的情况下,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了很多,龚英随的欺骗,龚英随的欲望,以及,他们的以后。他没忍住说出口,甚至是,将它称之为“礼物”。
拇指不自觉地想要去扭动无名指上的婚戒,却只摸到一圈戒指留下的印记。
他这才想起,在浴室脱衣服的时候将戒指摘下了。
陈调无法准确地说出那时候自己是什么心理,就像现在,他看龚英随活动了下自己被锁得有些发麻的手腕,撑着床坐起来,他也依旧不知道自己是带着什么样的心理,什么样的眼神去望着龚英随。
他只知道,自己在胆怯。他向来都是胆小怕事的人,现实逼着他去承受,逼着他去改变,一切都只因为穷途末路,一切都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陈调下床站到地上。
龚英随的眼神阴恻恻的,他盯着陈调。
男人直直地立在床前,眼里有龚英随看不懂的东西,这却让龚英随本能地感到害怕。
“我前几天去了纹身店,然后去了医院。”
龚英随的呼吸顿住了,他的心脏开始密密麻麻地发痛,像被针扎。他看到陈调的手抓住了腰带,想要扯开衣服,下腹上,他所熟悉的纹身露出了一点点,龚英随张了张嘴,他想要阻止陈调的动作,可心脏疼得他连话都说不出,像是咽下了一把利刃,直直戳进了内腹,而他的心脏却跳动得越来越激烈,每一下,都往那尖刃上撞。
他承受着这痛苦,眼睛一眨不眨死死地盯着陈调的动作。
纹身彻彻底底露出了全貌。
只有三个字符——wife and Chienne.
没有龚英随,也没有Insren。曾经刻着这两个字的位置上,什么都没有,只是微微与周边皮肤不太相同的色泽证明着它们曾经存在过。
这一瞬间,龚英随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陈调可以是任何人的wife and chienne,不止是他一个人的。什么都没有了,他感觉不到任何痛苦,听不到任何声音,甚至连自己的呼吸都感受不到了,他感受不到自己在活着。
龚英随想站起来,却浑身酸软地从床上摔下去,他胡乱地抓着陈调的裤脚,慢慢地支撑着跪在陈调面前。他抬起头,却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好像正在死去。
大脑里走马灯似的浮现出很多画面。
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手上沾满的血,母亲怒骂他的模样,陈调躲在角落里的样子,在巷子里的那一天,回国后和陈调的拥抱,躲在陈调身后的陈误,陈调的吻,陈调的笑。还有之前的那个梦……
啊,那个梦。
陈调在梦里依旧是温柔地爱着自己,但当他希望陈调在自己的拇指上添上名字的时候,陈调却拒绝了他,他说,“这是你自己想纹的。”
龚英随明白过来了。
他之前一直都觉得,陈调自卑、懦弱、胆小,甚至无能,可以很好地掌控他,锁住他,把他完完全全握在手里。即便是把自己锁到卧室里,限制自己的自由,故作狠厉,但他会在打了自己后心疼,会在自己发疯之后又给自己包扎伤口,他能隐约猜到陈调把他关在这里的原因,可惜陈调依旧改变不了他卑懦寡断的性格。
但陈调发现了他的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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