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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这前院来。

他怔了一怔。

哪还不知道那小病秧子是疑心他,又忍不住关心他。

倒不自觉有些耳热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不自觉又想起轻轻按在他头上那只手。

想了一会儿,倒起了些兴致来,便示意随风抓些银钱过来。

那怜儿不知所措地瞧着他,也不敢接。

随风便将那银钱放桌上。

他懒洋洋说:“回去就告诉你家公子,我已睡下了,这边儿一点动静都没有。”

“也劝他早点儿睡,知道吗?”

怜儿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他又用笔杆子敲了敲桌,半是玩笑说:“收着拿去买些点心吃,每晚照常到院子口,自有人领你过来。”

“每日记着点儿你家公子几时入睡就医,说了些什么跟我有关的话,也好好记着。”

怜儿不敢收,也听不懂。

随风便道:“就是反间计,要你两面做奸细,好好瞧着点儿沈公子。”

又道:“怜儿,你这已是侯府的叛徒了,可得晓得戴罪立功的道理。”

这小姑娘父母皆是侯府人,也不晓得自己怎的就做了侯府叛徒,迷迷糊糊让随风吓唬着应了,又受了桌上的贼脏,小声说:“那这事儿……也不能同公子说?”

随风恨不得戳她脑袋:“都说了奸细奸细的,你若说了,哪还叫什么奸细。”

怜儿诺诺应了。

他瞧了随风一眼,心道别管随风理解成什么样,反正人已教明白、事儿办成了就是了。

他忽得又想起一事,令随风退下。

自压低了声音跟那小姑娘说:“你家沈公子素日熏过香的物件儿,挑个不打眼不值钱的送来。”

小姑娘懵懵懂懂瞧着他。

他寻思着沈鸢房里头好些香囊香球的,都是让那侍女混着药熏的,虽与沈鸢身上的气息不大一样,却总是能睡得香甜些。

先头沈鸢送回来那件斗篷让他污了,总得用些别的物件儿顶上。

小孩子也知道银钱好,怜儿偷偷摸了摸怀里的银子,高高兴兴点了点头,跑了。

待随风也拿着信出去了,他便懒得读书了,倒是随手抽出一张纸来胡乱勾勒。

竟勾出一副衣衫半解的美人图来。

国子学里教画,他还得过博士的夸奖,说他颇有灵气,只是在这上头不甚用心。

谁知此刻却不知不觉画了一个多时辰,画中人伏身在锦缎绫罗之间,衣裳堆叠在手肘处,却只画出了小半个精致的脊背,连一分颜色也无有,只线条变幻便见艳色。

他依稀知晓自己画的是谁。

也分明晓得自己不该画出这样的东西来。

他素来恣意任性,在京中走鸡斗狗、无法无天之事不知做了多少,也从未觉得有什么。

这一刻却是心虚之至。

却不敢细去想什么,只一笔一笔勾上去,便连指尖都热了起来。

最后笔尖沾了一点练字批红的朱砂。

犹豫了再三,只轻轻点了一点。

落在右肩上的一点红痣。

便像是点在了他自己的心尖儿上,将处处都晕染得红了,连嘴唇都透出了血色,垂下头来,一寸一寸接近着自己陌生的欲念。

幽闭的车。

紧攥着柔软车帘的手。

胭脂色的耳垂。

因为车外一两声言语而慌乱的不能自持。

他越发想吻上他肩后的一点红色。

却忽得听外头随风轻轻敲窗:“那小丫头说,沈公子已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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