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边儿上乘凉,汗顺着脖颈淌进衣襟口,越发几分夏日的懒怠,不知在想什么。
自打入了夏,这日头一天赛一天的毒辣。
文生避暑的避暑、纳凉的纳凉,只昭明堂这群傻小子不知热,一日不动便浑身难受,顶着火辣辣的日头马球蹴鞠,动辄便浑身是汗。
若不是国子学的规矩严苛,如今一个二个早已打了赤膊。
隔了一会儿,却是晋桉过来,道:“对了,卫二,避暑庄子的事儿,你跟沈折春说一声,看他愿不愿一起来。”
“我问了学正了,说过两日就放假了,月试应当也免了。”
卫瓒应了一声。
又听见晋桉说:“唐南星那小子,脑子里半是面粉半是水,平日里到处喷浆糊,谁知道想得是个什么东西。你让沈折春别往心里头去。”
卫瓒怔了怔,笑着应声“好”。
待汗消了,便翻了墙出去转了一圈,循着国子学边儿上一家摊子,打了壶酸梅汤回去。
如今昭明堂一帮人都在外头蹴鞠,堂里就沈鸢一个人,支着下巴在边儿上乘凉。
一把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额角已沁出了些许的汗。
沈鸢受不得热,也受不得寒,不用冰块酷暑难耐,用了冰块又容易风寒,所以一到夏天分外的难受。
卫瓒咳嗽了一声,将那一壶酸梅汤放他面前。
然后坐在他边儿上。
沈鸢抬了抬眼皮,没看他。
卫瓒又咳嗽了一声。
沈鸢才说:“这不是卫大人么?”
卫瓒说:“我早知你这么酸,我还给你带什么酸梅汤。”
沈鸢垂眸慢吞吞翻过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
酸甜适口,凉得也恰到好处。
再冰一些受不得,再暖一些也没什么凉意。
外头一群傻小子正是踢得好了,一阵呼和声此起彼伏,还在那儿数着数。
沈鸢说:“怎的,提着礼来,不想抄了?”
卫瓒说:“没有,我乐意来着。”
顿了顿,忽得觉出不对了,说:“沈鸢,你这什么耳朵,外头这么多人,你都能听见我说了什么?”
沈鸢不说话了,低着头继续喝酸梅汤。
卫瓒揉了揉自己的耳根。
人却在胡思乱想。
想这小病秧子果真是让那些药材给腌入味儿了,热成这样,身上也是若有似无的药香。有了对比,才觉得外头那些人大汗淋漓得熏人。
外头蝉声趴在树上,也热得耐受不住,一阵一阵地响。
卫瓒问,避暑庄子的事儿,你去不去。
沈鸢挑了挑眉,说:“晋桉那个?”
卫瓒“嗯”了一声,说:“他们家在山间弄了个避暑的院子,建了几间竹林凉屋,说很是松快。只是在望乡城那一带,路上要走个三五天,说是避暑,只怕倒是遭罪去的。”
昭明堂这群小子,哪在乎什么暑气不暑气的,就是在京城待腻了,要找个家里管束不到的地方浪荡去的。
沈鸢说:“你去吗?”
卫瓒说:“去。”
只是卫瓒倒不是冲着避暑的,而是另有事,跟这些人顺了路。
沈鸢说:“我不去。”
“姨母担心我,必不愿放我去。”
这意思就是想去了。
归根到底,其实也是武将家少年郎的脾气,也贪玩好动,也爱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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