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地“哦”了一声,生怕当初去庙里求的一身平安符今天就要用上了。
卫瓒是沉着脸回去的。
昭明堂众人倒是欢天喜地,虽是多多少少都受伤挂彩,却是头一回参与大型群殴,高兴快活得活像是郊了个游。
回去决计要吹牛,几十人对百人,毫发无伤,轻松俘获贼首。
至于这百人皆是些乌合之众,只怕便更没人提了。
唐南星哭丧着脸跟在后头,显然就是他责任最大,若不是沈鸢盯着,险些这匪首就要让他给放跑了,是以让同学调侃了一路。
这耻辱只怕在武将之间要传上个几十年,等他年老力衰,还是会有老将颤巍巍说:“那个唐南星啊,当年为了看姑娘……险些把贼头儿给放跑了,自己也差点被刀劈了……”
卫瓒实在没有时间去责怪他。
只将贼人和一应事务都安排好,又将一应巡逻防卫安排下去。
叫了有伤的都去包扎,沈鸢那小侍女这时倒用上了。
此时便已过了四更。
卫瓒强压着情绪,将这一套事情忙完,自己未觉着时间流逝,却见着那小病秧子渐渐松了口气,似乎是以为这事儿过去了,趁着无人注意,悄悄就要往房间挪。
一步、两步。
好容易挪到门口。
卫瓒便幽灵似的从他身后冒出来。
沈鸢一个激灵,以咳嗽掩饰了一声,说:“忙完了?”
卫瓒冷笑一声说:“忙完了。”
便反手将那正准备开溜的沈鸢捉进了房,门一关,反手就按在了门板上。
卫瓒很难忘记他将沈鸢捉下来的时候那一幕。
他驰马上山丘。
一抬头,便见皓月当空,一片焚烧过的焦土之上,一白衣小公子手执洞箫而立,垂眸注视着战场。
风一起,便是背后未尽的火星在忽明忽灭,战场的火灰缱绻在他的袖间。
他却柔情如江南情郎立于乌篷舟头,箫声呜咽,喁喁传情。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不外如是。
他见了一眼,便心神动荡,却又叫人后怕得厉害。
是以刚一进门儿,他便一手将沈鸢扣在门上。
这姿态几乎于审问了,卫瓒忍了一口气,压着火跟沈鸢说:“沈鸢,你方才怎么敢一个人过来?”
“你知不知道,那些人四处逃命,我都不令他们去追。”
夜战尤其怕分散,他几番喝令昭明堂这些人不准去追逃兵,怕的就是落单遇险。
哪知一回头,他最忧心的沈鸢,就立在他头顶上涉险呢。
沈鸢却丝毫没有反省之意,反而眸底暗藏几分得色,说:“卫瓒,你未免小看我了,我是算过了地形的。”
“那个位置很安全。”
说着,竟低垂着眼皮,缓声细语给他分析起地形的妙处来。
卫瓒却是连一个字儿都没听进去,只见那小病秧子说话间,那微红的唇一张一合,眉宇间也得意放肆。
倒与那夜客店,沈鸢有意挑衅他时几分相似。
那时沈鸢说,激了他又如何。
他怕惊了他,忍着不碰他,有意捧着这小病秧子得意些。
却现在好了。
得意了,也胆大妄为了。
沈鸢继续说:“而且夜战本就需要一个人在高处瞭望,我视力极佳,恰好该担此任。”
“退一万步说,纵有险情,照霜也能听懂我的箫。”
卫瓒心里更是冷笑一声,好样的,怪不得让他带着照霜。
原来竟是那时候就想好了要跟来。
他胸膛微微起伏,已是忍气得厉害,偏偏这小病秧子还要再辩。
于是一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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