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唐南星呢,早上还见他吵吵嚷嚷的,怎的这时候不见他了?”
晋桉说:“他让沈折春给弄去抄书了,这几天只怕骑射都不用上了——就上回安王那事,他以为沈折春是姑娘,把沈折春给气笑了。”
这人脑子怪到一种境地,有时候就有些让人恼不起来。
卫瓒听了,也跟着笑了笑,说:“他怎么想的,能想出女扮男装来。”
还跟他凑成了一对儿。
这话卫瓒没往下说,其实他被凑得颇为满意。
晋桉随口说:“还不就是沈折春生得好看么,你别说女扮男装了,他在文昌堂那会儿,人人都知道他是男人,想跟他凑对儿的也不少。”
卫瓒便是骤然看向他,道:“什么不少?”
晋桉挤了挤眼睛,道:“你装,接着装,咱们看书看热闹,哪回是漏了你了?”
“——不就是男人和男人么?”
“咱们不好这口,可不是别人也都不好这口……尤其是文昌堂那边儿,文生么,总比咱们要花样多些,我瞧着沈折春挺招人的,也就来了昭明堂以后才安生了点。”
昭明堂这些人都是些武将习性,多少有些护短,自打与沈鸢并肩作战了一回,回来以后,昭明堂的人便把他当自己人看。
又见他尤其体弱多病,从前还能让卫三卫四给欺负了,便对来找他的人格外留心些。
——这一留心可不得了。
晋桉笑嘻嘻说:“你是没见那些文生私下勾搭他的样子,飞了眉毛飞眼睛的,赠他手帕笔墨的,束腰的汗巾子也扯下来送人。”
“不敢追到昭明堂来,还有在路边儿等他的。”
看得昭明堂许多人啧啧称奇。
倒是晋桉眼明心亮,沈鸢这样颜色,若说没个喜欢的,才是奇怪。
却是打了个呵欠:“这么说吧,若这些人来得少些,唐南星那憨子也不至于误会那么深,一心就认定了沈鸢是个姑娘。”
“现在……啧啧,怕是等沈鸢考上举人了,他那书都未必抄得完。”
卫瓒这一听,引弦瞄了半天,箭矢也没发出,只皱着眉道:“他也不骂他们?”
晋桉一愣:“骂什么?”
半晌回过味儿来,才晓得他说的是沈折春那些狂蜂浪蝶。
晋桉便笑:“沈折春会做人着呢,东西虽不收,也没见得罪了谁。”
又悠悠叹了一声:“卫二,你可别跟唐南星似的,见了这事儿就嫌。处在沈鸢这境遇,管他喜欢不喜欢男人,都不可能为了这事儿跟人翻脸。”
话是这么个理儿。
卫瓒手一松。
箭矢急飞而去。
却是偏了靶心三寸,大失水准。
卫瓒又要拉弓再射,却心浮气躁,半晌不想继续。
干脆将护臂解下,抛在一旁,几分躁意道:“不练了,我出去转转。”
便是趁着博士不注意,溜了出去。
他在那糖水铺子面前转了半天,思来想去,又买了一小罐梨汤回去。
谁知回昭明堂时,正瞧见有文生进了屋来跟沈鸢讲话。
因着四下无人,沈鸢似乎是读书困了,刚刚趴在桌上小憩了片刻,独自偎在熏笼边儿上,外袍半披在身上,让人吵醒了也不恼,眉宇间几分慵懒的倦色。
倒是那文生有些不好意思,连声说抱歉。又将书递到沈鸢面前,请他来看一看文章。
沈鸢便伸出指尖,慢腾腾指着他的墨字一个字一个字说,只是说着说着,那文生似乎叫他的颜色蛊惑了,不看书,却直勾勾瞧着沈鸢的脸。
沈鸢低头问了一声:“兄台?”
那人才如梦初醒,涨红了脸,低着头道:“抱歉,是我走神了。”
沈鸢也不恼,只淡淡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浮于表面的笑来:“无妨,秋日易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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