殉国了。”
卫瓒纵是早有预料,也微微心下一沉。
面上神色却没有变,只微微点了点头。
柳军师问:“卫将军见今日攻势如何?”
卫瓒正在沙盘推演思忖,见他问,便沉声道:“敌数倍于我们,且将领善攻。”
来人绝非一城的守军,辛人早已变了主意,这故意拖延的许多天,都是为了悄无声息地调集兵力攻来。
这与北疆作战多少有些不同。
北疆的那些游牧民族悍勇,而辛人的将领多谋,精于器械和布局。
柳军师说:“确实如此。”
“这攻城的将领我们认得,名唤路锺,昔日沈将军在时,便与他交过手,那时便艰难非常。”
“他擅长攻城,昔日临近的两城都是他拿下来的,今日这架势你也瞧见了。”
卫瓒暗道一声的确如此,这各种攻城器械与士兵排布交错,已成阵法,教人应接不暇,应付得很是吃力。
并且对方并非无能之辈,这两三日攻不下,之后必然来势会更凶猛。
这般攻城多来几次,城中损耗会越来越大。
而从京城调集援军、筹备粮草,都需要时间。
柳军师说:“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观他的攻城之术又与先时不同,越发精妙了。”
却忽得听见一声极其温和虚弱的声音说。
“有破绽的。”
卫瓒循声看去,便见那小病秧子不知何时从内室出来了,面色仍几分苍白。
“我瞧了两天,”沈鸢坚定说,“他的阵是有空隙的。”
卫瓒没责怪他怎的又醒了,只命人取参汤来,一手扶着沈鸢坐下。
沈鸢这一睡,声音越发嘶哑,连吐字都带了几分艰难,却说:“攻城阵也是阵,是从人的变换、人与地形的交互,改做了人与攻城器械的配合交互。”
“只要有布置,皆成阵。”
只要成阵,便没有无敌的道理。
他在城楼目不转睛地,一刻一刻地瞧着。
为的便是抓着那一闪即逝的破绽。
“他的攻城阵破解不只在方向,在时机。”
“你出城,见旗令行事,时候一到,便从东南方向奇袭,再令城上守军猛攻。”
沈鸢轻缓地攥着卫瓒的衣袖,垂眸轻声说:“他若再攻城,我一定叫他……栽一个大跟头。”
这是第一次。
沈鸢没有渴求认可,没有渴求荣耀。
他渴求的只有这座城的安宁。
他许久不曾安眠。
那双眼睛却亮得出奇。
第92章
辛人只休整了一日,果真又来攻城。
敌方将领路锺的心思很好猜,如今辛人人多势众,城内人少惊慌,适宜乘胜追击。
这一日城中没有了卫瓒,战事便有些吃紧,另一侧东城门频频告急,似乎是辛人将许多投石车都派到了东门附近,原本就不算多的兵力捉襟见肘,白将军左支右绌,沈鸢便点选了几支队伍支援。
点选时,照霜轻轻喊了他一声:“公子。”
沈鸢一顿,轻声问:“你要去?”
照霜便笑了笑,眉眼中透出几分英气和坚定来:“我想好了怎的对付他们,我去毁车。”
沈鸢心知照霜骨子里有跟他一样的脾气,这几日一直男装随他左右,见过了火与厮杀,眼底是浴血的将士,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唯一的区别是,照霜握得住剑,杀得了敌,不必如他一般隐忍。
沈鸢半晌说:“你想要多少人。”
照霜轻声说:“几百人足矣。”
烈日当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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