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的痣也溶进碎发垂落的阴影里去,使他整张脸变得无比无辜可爱。
“我觉得是真的。玄天观的道长们应该都很厉害吧,我以前在京城听大人说,他们测算的多半是对的。”
笑尘子也在这时开口了,袖着手悠悠说:“戒备着吧,反正于我们无坏处。”
——
衣轻飏当天夜里和师父睡的一间,十七师兄和步九八一间,二师姐则单独一间。
笑尘子鼾声打得震天响,衣轻飏摸着藏在袖子里的那摞纸,琢磨着明天如何从几人眼皮子底下溜走。
不能再往前走了,入了清都山再想走就不好办了。
师兄师姐们有银子也不抠门,为了照顾两个腿短小师弟和一个不靠谱老年人,也不便御剑飞行,便打算一大早在镇子上豪气地买辆宽敞大马车。
可这穷乡僻壤的镇子上压根没人家有马,十七师兄便去客栈隔壁的农家院里牵了头老牛回来,再往后架个四轮的农户用来运粮草的车,一辆舒舒服服的牛车就搞定了。
唯一美中不足,就是慢了点。
牛车一路慢摇慢晃,比坐笑尘子那头老毛驴还慢,十七师兄牵着师父那头驴在一旁走,都跟得上牛车的速度。
笑尘子还挺乐观:“整挺好,顺便带新来的小徒弟一路上赏赏景,反正咱们清都山也快到了,这牛车顶多再走个半个月。”
由于和师兄师姐们同路,笑尘子没好意思再给小衣轻飏手腕上套上绳子,师徒俩相处慈睦极了,哪里还有之前拐弯抹角骂对方老王八、小混蛋的样子。
长江以南,沃野千里,牛车走到乡间小路上因为太慢也没怎么陡,二师姐就坐在前面策着老牛,路两侧尽是波光粼粼的水田。
现在已是插秧的时节,水田里常常看见农人弯腰插秧,然后一抬头,向他们这行奇奇怪怪的老青少组合投来好奇的视线。
过了这片平原,一座不高不矮的山横住了他们的道,司青岚便提议:“山上路陡,我们绕道走吧。”
笑尘子倚在车厢稻草堆上,用拂尘柄那一头懒洋洋地挠自己的背:“绕什么道啊,清都山山脚下那些水田也该插秧了吧?不能什么活都交给你们大师兄一个人干完,我们怎么说也得回去帮帮忙啊。”
徐暮枕笑:“行,既然以前从没下过地的师父您都想帮忙,我们当然没异议。”
笑尘子则笑眯眯拿眼睛瞅着衣轻飏:“阿一啊,等着急了吧?迫不及待想上清都山了吧?”
衣轻飏也笑:“嗯哪。”
——这个老王八,心可真是硬,一路把他看得死紧。
衣轻飏瞟了一眼步九八,他正趴在车厢沿上忙里忙慌翻书记书,二师姐笑他:“这是临时补功课来了,去玄天观一趟玩得全忘了,回去后大师兄就要考他,不过关他就等着被收拾吧!”
步九八简直欲哭无泪,衣轻飏看在眼里,心里直叹:所以啊,上清都山后就得面对这些杂七杂八打脑壳的功课,这谁敢上去?谁去谁傻啊!
就在衣轻飏再次坚定了要跑路的信念后,车厢忽然剧烈抖动了一下,步九八一个没扶稳,睁大眼睛,眼看着那本宝贵的书就要掉外面泥坑里——
衣轻飏一个伸手,替他稳稳接住,还拍了拍灰尘扔回他怀里。
步九八抱住死里逃生的书千恩万谢:“九九,真的多亏你了……”
他的话忽地停住,和衣轻飏一起看向了拦住牛车的人。
那是怎样的三个人啊?
衣服脏乱不堪像个乞丐就算了,身体简直瘦成了皮包骨,个个脸上灰扑扑的,毫无生的欲望,双目空洞,嘴里发出哀哀的□□,总而言之不像个活人。
司青岚和徐暮枕对视一眼,发现他们所想是一样的。虽然这三人怎么看怎么不像活人,但他们的确是个活人。
那三人像是认出了他们身上的道袍,空洞绝望的眼里蹦出些希望,一起跪在牛车前磕头作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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