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还庆幸,所寻回的前世越凄惨,所生出的怨气便越够用。
如今回想,那的确是他做出的最蠢的决定。
自寻烦恼,终究引火自焚。不寻烦恼,万事皆不生。
可笑他花了许多年,才在临了时明白这条真理。虽然上辈子醒悟得晚了,但至少这辈子他可以重新来过,不再自寻烦恼,也就不会再生事端。
人活着为一口气,人活着也可以只为那一口气。
他隐约记得,自己把第一世记忆所生出的怨,放入了神器之一的太虚镜之中。既然障模仿的是这一世记忆,那么障眼便为太虚镜无疑了。
后山其实很高,尤其二人还都是如出一辙的小短腿。树洞在接近山顶的位置,他们走抵时天都渐渐明了。
但这个山村里的天明永远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天明。雷云积聚在天空,阴霾沉沉,白昼黑夜不分。
男孩却格外兴奋地说:“今天是我的十岁生辰!”
“哦。”衣轻飏不咸不淡地应,“祝你生辰快乐。”
男孩天真烂漫地笑了:“也祝你生辰快乐!”
大树有两个成年人合抱那么大,临近树根处有一个天然生成的树洞,男孩偶然发现了这个地方,便将这里视作了自己的秘密基地。他从生下来便被阿娘锁在暗无天日的小屋里,没有童年玩伴,孤独便是他自娱自乐的玩具。
第一次有人参观自己的基地,男孩兴致冲冲地介绍起树洞中简单用草扎成的小人,它们排成一排,是他战场上最英勇无畏的士兵。
“我长大以后要当大将军,去看好多好多地方!”男孩说,“当然,娘常常跟我说的仙境有朝一日我也要去看看!”
衣轻飏对这些小玩意儿和他的大志向都兴致缺缺,只想快点找到太虚镜结束这场幻象。埋头翻了一圈,却什么也没找到。
男孩也奇怪:“昨天下午我来的时候它明明都还在的!怎么不见了?难道长腿了不成?”
树洞外的一方天空,雷云在这一日诡异地越积越深,滚滚雷声被藏在汹涌的云层后。
衣轻飏闭了闭眼:“来不及了。”
男孩见他着急,也跟着着急:“什么来不及了?那面镜子很重要吗?”
衣轻飏不说话,望了一眼树洞外的天色,眸光沉沉。
男孩很着急地替他翻找,“奇怪,我明明记得放在这个地方的,怎么就找不到了……”
“啊!”男孩突然叫了一声。
衣轻飏心一紧,忙转头:“怎么?找到了吗?”
男孩摇头:“我只是想起来了,我好像在梦里见过你的……”
衣轻飏顿了顿,压下焦躁情绪,故作轻松地一笑:“在你的“预知梦”里吗?”
男孩紧紧盯着他:“我梦见了一个长大后的我,他也说他是几百年后的我,但他的模样很可怕,在梦里我几乎不敢靠近他。”
雷云越积越厚,就好像十年积蓄的力气要在今日一天花光。
衣轻飏倚在洞口,轻松地与他聊天:“怎么个可怕法?”
男孩黑幽幽的眸子仍盯着他,只是略带迷茫:“他杀了好多好多人,梦里他周围全是白骨堆成的小山、血水汇成的河流。他说他是未来的我,他说我有一天会成为他……”
“你也觉得很可怕对不对?我怎么可能会成为那样的人?”
衣轻飏轻轻笑了笑:“不可怕。你永远不会成为那样的人。”
男孩从他的话语中得到安慰。
衣轻飏却平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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