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尖叫。
浓浊怨气激荡起阴风阵阵,衣轻飏的发丝被翻卷起,他昳丽精致的面容无任何神色,既无与老相识见面的激动,也无不得不回归本行的苦涩。
封印太虚镜自然是有代价的。
最后一缕怨气来自于他自己,它被收入镜中时,显然还有些舍不得主人,缠绵盘桓在衣轻飏持镜的指尖。
衣轻飏对它笑了笑,道:“乖孩子,进来吧。”
以怨制怨的代价便是属于他的那缕怨念永困于其中,永不得解脱,日夜与万千怨灵共处,折磨着镜外主人的灵魂。
于常人而言,便是每时每刻都在走火入魔的边缘熬受,但于衣轻飏这个已走火入魔得不能再走火入魔的人来说,早就习惯成自然了。
待最后一缕怨念依依不舍告别主人进入了镜中,幻境彻底坍塌,太虚镜重归无波无澜,犹如一面死物。
四周幻境破裂开来,再抬头看时,他正站在荒凉无人的小山坡上。
第一世的青山村距今已七百年了,七百年沧海桑田,人世早已历经诸多变迁,如今连一点往日的残垣都瞧不见了。
山林中传来二师姐和十七师兄一阵又一阵的呼唤,不时惊起一行老鸦。
“阿一——阿一——”
“九九——九九——”
现下或许是跑路的最好时机,他却鬼使神差停在了原地。
掂了掂古镜,衣轻飏将它收入袖中,心道:只默念三个数,若二师姐他们找到了我,我便先陪他们走一段路……
但这三个数还没开始念呢,司青岚便循着阵法指引轻轻松松找到了他。
衣轻飏:“……”漏算一步了,居然忘了还能开阵法找人。
被发现再想跑也没辙了,二师姐这回被他动不动的消失吓得不轻,一路上一双眼睛简直长他身上了,比笑尘子那个老王八看他还看得牢。
走到半道上,司青岚忽然想起了:“所以障里面那个和阿一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最后被天雷给劈死了吗?”
徐暮枕这下被她问倒,托腮思忖:“或许,大概是的?那天雷目标明确,明显是冲着那孩子来的,自古便没有谁能在天雷的故意针对下熬过去,何况那还只是个普通孩童。”
司青岚长长叹气:“那到底是为何呢?一个孩子为何会被天道如此针对?”
徐暮枕揣度:“或许是那孩子前世犯过什么十恶不赦之罪?”
衣轻飏被二师姐紧紧牵着小手,另一只手则在路边随手扯断一根野草。他拿着那根草一路挥啊挥啊,听他们在那儿瞎猜测了一会儿,才打断道:“那小孩吗?他没被天雷劈死呢。”
司青岚显然很不可思议:“什么?”
徐暮枕疑惑地看着他:“阿一,你怎么知道?”
“我不是比师兄师姐你们晚出来吗?”衣轻飏朝山上的方向歪过头,指向一片荒草林子,用轻飘飘的口气说,“我看见他是被烧死的。”
“那小孩刚从山上稀里糊涂九死一生逃下来,就被村里的人给逮住捆了,在村口被活活烧死的,就那个位置呢。大概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司青岚倒吸了一口冷气,徐暮枕也一时无话。
这障究竟是幻象,还是曾真正在这里发生过的事?他们都问不出口了。若是真正发生过的事,距今已这么多年了,又能如何呢?
司青岚最担忧的还是她这个刚认的小师弟,连连嘱托了好几句:“阿一,就当是做了一场噩梦罢了,小孩子不要把这些东西记在心里,下了山以后我们都把它忘了,答应二师姐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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