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归功于浣花姑娘的鬼斧神工了。
她今日一早便逮住衣轻飏,在那张脸上涂涂抹抹了半日,修饰掉了许多男子深邃俊美的特征,最后在眉心画好花钿,加盖一层薄纱,喉结也因此被掩去,使衣轻飏全然摇身一变,成了与本人完全不符的艳丽美人。
眼下就算这美人不跳舞也不弹琴,只是拿出一个陶土制的埙敷衍地吹上一吹,底下客人们的心思也完全被视觉上的享受所占据,顾不得其他方面了。
其实如果细看,也是能看得出这位“美人”过于宽松的衣裳、过高的身形背后隐藏的真相的。
可惜,至少眼下这群上当的客人们还想不到这层去。花娘一喊叫卖,叫价声便一浪高过一浪去,势要将画舫的天花板都掀翻。
花魁既然登场,那今夜便定要选出一个折花之人来。衣轻飏并不在意四面八方打量觊觎的目光,而是暗暗沉下眸色,仔细回想前世时的情形,好明白自己最后是被谁挑了去。
这个姑且算是第二世的自己嘛,投胎本算投得还行。出生在一家家境尚可的中农之家,没有大名,因排行第一,打小被家里人唤作阿一。
说来也算奇妙,他的名字在各世偶尔有所变化,只是这小名倒因机缘巧合从未变过。
也是他运气太背,这个阿一长到八岁,大越朝便亡了,战乱四起。家里人逃难,路上粮食吃光,本打算变卖家中小妹的,可是人牙子看中了当时小小年纪已长相不俗的他,不得已家里人便以三串铜钱的价钱卖了他。
而后辗转人手,他的价钱一路由三串钱卖到了三十两,最终进了秦淮河上最大的这一家画舫中来。花娘便是此处的老板娘,她为人耿直热切,只要别和她有金钱上的纠纷,花娘一向是极好说话的。
他从八岁上这艘画舫,被日日调/教如何侍奉客人,诗词歌赋也样样要学,用以将来取悦客人,养至十八岁时终于出台做第一桩买卖。
也就是今夜。
买进来花的三十两,到今夜便已叫到了三百两的高价。
这生意可真会做。衣轻飏暗暗腹诽。
记忆到这里也就残缺了。衣轻飏已回忆不清,前世今夜过后的他身上发生了何事。
障以他的记忆为底本复原,也会带出一些埋藏于潜意识、记不起的深层记忆,因而衣轻飏始终不急不躁地等待着。他知道那个买下他的人会出现的。
而现在的他,则能轻易废了那个人。
至于会不会对障、对找回美人图产生什么影响,衣轻飏毫不在意。反正这只是一个障中的幻影,既不杀人也不放火的,障外的人也不知道他在里面做了什么。
衣轻飏因而笑得愈发温和。
而与他的悠闲自适无关,此刻在二楼包厢里,他的三师兄和一众同门已经快为他急疯了。
“为了保住九九今夜的清白,你们还不快搜罗搜罗,把身上所有现钱翻出来,咱们凑一凑?”随逐边呼吁,边把自己身上的银票心疼地掏了出来,摆在桌上。
他轻轻叹气:“这个时候有什么私房钱就别再藏着掖着了?我就问你们——是九九清白重要,还是你们私房钱重要?”
但他说这话,更像在说服自己忍痛割爱。毕竟,其他师弟师侄老早便把全身上下掏干净了,正用眼睛一转不转地紧紧盯着随逐,好像在用眼神监督他,并将他的话送还他本人。
“三师兄,你心里最清楚,是九九清白重要,还是你私房钱重要?”
“臭小子!”
随逐不得不把自己掏干净了,咬牙咒骂一声,“倒霉孩子,败家玩意儿!看我回去不找大师兄把这笔账讨回来。”
叶聆风认真地板着脸纠正:“三师兄,你这话说反了。如果九九真出了什么事,我看反倒是大师兄得找你算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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