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尘不变的黄沙大漠,走到日暮,才稍稍有了变化。
越过一个山头,月牙状的一口小潭正静静卧在背阴处,潭水旁边一圈长满了鲜红的血色花朵,一簇一簇的,烈艳如火,映在湖面上透出妖冶诡谲。
口干舌燥的众人却顾不得那么多,欢呼着从山头冲了下去,牛饮潭中水。
“这是……”衣轻飏一怔,侧头看大师兄,明知故问道,“什么花?”
云倏沉默,往潭边一块岩石上倚靠。
“赤楮花。”很快恢复得人模狗样的郑允珏抢先回答,“据说只长在两种地方——大漠深处绿洲之畔,南疆深山水潭两侧。”
“这花习性诡异,喜热却爱阴凉,雨水对它们的生长不起任何作用,因此只长在潭水边。”
他伸出手指,点点潭水底部:“别看赤楮的花骨朵小,它们的根呀,据说盘根错节,深扎于潭水之下。日积月累,这里的潭水有朝一日便会被它们吸得一干二净。”
衣轻飏:“……”
他想起了上辈子一些事。
说起来,这种习性诡异的花还是他的“恩人”。
“我去接水?”他看向大师兄,试探着询问。
——
“我去接水?大师兄?”
南疆深山之中,衣轻飏站在高深的树木之下,指指前面围了一圈赤楮花的水潭。
云倏没有多想,点点头:“赤楮无毒,去接吧。”
清都山的弟子在四处警戒。南疆多的是妖修,不仅擅蛊,还善使毒,往往令他们防不胜防。
要不是因为这次历练会深入南疆山谷,实在凶险,门内事务繁忙的容与君不会亲自带队。
衣轻飏接满了大师兄的水袋,将四处警戒的师兄师姐的水袋也给接满了,最后才轮到自己。他口干舌燥,一口气喝了大半袋。
他虽已二十弱冠,修为却还停滞在小乘初境炼形,金丹都还未炼出,按理是没资格参加这种凶险的门外历练的。
可衣轻飏剑术课修得极好,虽然二师姐反对,大师兄还是做主点了这个头。
云倏纤长有力的手指握住剑柄,一遍遍磨着指茧,心中不知为何,总觉不安。听弟子报告周围暂无异常后,他顿了顿,掀起眼睑,对前面的小师弟道:
“阿一,过来。”
衣轻飏回头。
“时刻跟紧我身后。”
大师兄眼眸淡漠,隐隐有些烦躁,“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衣轻飏一怔,马上“嗯”了一声,乖乖提起所有人的水袋回到了他身后一步之遥的位置。
他垂下眸不无黯淡地想,带上自己这么个累赘出门,还是让大师兄为难了吧。他得乖乖的,听话才好。
……
所有人都没料到,变故会突然发生。
一伙南疆土生土长的妖修,借着对地势的熟悉突袭了他们。瘴气弥漫之中,所有人都辨不清方向。
“阿一!”
视线全失中,他听见了大师兄的吼声。
“抓紧我!”
大师兄应该是向他探出了手。
可衣轻飏向前使劲地捞,却什么也没抓到。
无论是那永远隔了一层的袖子,还是那淡漠烦躁的眼神,如水中捞月,镜里观花,他只抓到一手的徒劳。
……
再醒来时,是在一处冷泉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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