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营帐中, 半年的担子终于落下, 即使是再严明的军队, 将士们也忍不住松一大口气, 懈怠下来。
有家书要回的,央求会认字的好兄弟帮忙写信。终于可以睡好觉的,靠着营帐呼噜震天。聊天侃地的,围着篝火讲家乡里的婆娘。还有几个胆子忒大的,侃到他们将军头上——
“大将军都二十七了,怎么也不娶个媳妇儿啥的?身边也不见什么女人照顾,那夜里回到炕上得多凉啊!”
周围几个哥们儿疯狂咳嗽,挤眉弄眼。
大发感慨的士兵还没回过神,便听身后传来巡营归来的大将军凉凉的声音:
“炕上凉不凉我不知道——”
“!!”
“将、将将将——”士兵腿直哆嗦。一看就是那种下象棋必输的崽种,将半天将不出一个军。
“但我知道,”解轻舟弯唇一笑,极盛容貌在他手下的兵眼里也瘆人得厉害,“今夜寒风有多凉。”
他毫不留情踹那小子一脚:“滚去围着营帐跑三个时辰,注意警戒,没跑趴下别回来!”
“是!”那兵一句不敢多说,麻溜地滚去跑圈了。
众人心有戚戚,一个个壮汉乖得不像话。
解大将军这火气,八成是半月前被北狄那狗杂种元帅激出来的——那狗杂种打不过来阴的,在两军阵前喊话,要他们大将军投降做他的夫人。
虽然那狗杂种被暴揍了一顿,一只眼睛还被勾陈弓给射瞎了,落荒而逃,可保不齐他们大将军火气还没发泄完呢。
解轻舟目光扫来,众人僵着身子咽口水。
“行了,看你们那模样就糟心。”解轻舟揉揉眉心,“明天就要回家了,轮值的留下,剩下的滚回去好好睡一觉。”
安眠来之不易。辛辛苦苦打来的,就得好好享受。
众人立正应是,鸟兽般散了。
虽然征西军的人内部时不时调侃他们大将军二十七还不娶妻,但对外,他们空前一致:“咱们大将军那叫不破北狄誓不成家!那才叫大志向,你们懂个球懂?”
实际上,解轻舟十五岁便被他爹拉上战场,十七岁成少将军,他爹死后又一人扛起征西军——这样还能抽出时间找媳妇儿,那才叫神人。
即使抽空找了个,叫人家姑娘年年月月在家苦等,独守空闺,又怎么好意思呀?
干脆就别找了。
解轻舟眼里最宝贝的只有妹妹和他那宝贝弓,其余人等落他眼里,都等同石头。
解轻寒从京城寄来的家书已堆了一大摞。解轻舟坐在西北地势图前慢慢翻看,想着该回封信,可提起笔来又不知写些什么。
于是只好草草一句——
大捷,九月回家。
折好信纸,封上口。
帐帘被掀开,副将高煊粗着嗓子进来:“将军,你让我找的伤药绷带都找来了——是哪个兄弟要用啊?”
解轻舟将信放在一旁,捞起自己的左臂,淡道:“我。”
高煊一愣,睁大眼,再三看过他完好无损的手臂:“将军,你这手不是没受伤吗?”
解轻舟拿出怀中匕首,轻快地往上臂一捅一按,指尖攥紧,眉心深皱:“这……不就受伤了吗……”
高煊吓得忙提起药箱在他腿前跪下:“将军您——您这是做什么?!”
解轻舟垂下眼,烛火跃在他眸中淡淡:“陛下忌惮我,不会轻易放我解甲归田。唯有奏折上添一句“重伤请辞”,我才能全身而退,征西军将士们也才能全身而退。”
高煊抖着手拿药包扎,魁梧壮汉眼睛都红了:“将军,那狗皇帝实在欺人太甚!你在外苦苦征战,他却暗暗拉拢朝臣,在朝堂上明里暗里挤兑你!我们没有反心也叫他逼出——”
解轻舟冷睇他一眼,气场陡开:“你说什么?”
高煊遽地噤声:“属下失言……”
解轻舟闭了闭眼,尽显疲态:“兄弟们拿命换来的太/平,只要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