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坚弓。
郑允珏估摸了一下,咋舌:“得有四尺长了吧这弓?”
一直不曾说话的云倏垂着眸,抚上弓尾,指腹摩挲过长弓上的刻字:“勾……陈。”
郑允珏:“是解轻舟那弓?”
云倏瞥了他一眼,眼神似乎在说你在说什么废话。
郑允珏咳了一下。
衣轻飏蹲地上笑了一下:“亡人之弓。那咱们埋回去,郑道友?”
郑允珏一听急了:“别啊,好不容易挖出来的……不,我的意思是,这弓身上似乎附着仙灵之气,应该本是仙家宝物。”
衣轻飏笑笑。
怎么仙灵之气都钻出来了?
这勾陈弓本就是封存怨气的,早八百年那点仙灵之气就被消耗殆尽了。单单为了引他收下神器,郑掌门看着这怨气满满的阴毒之物,还能说是仙家宝物,他敬这份演技。
云倏的手还放在勾陈弓尾,细细摩挲那两个字,眸色暗沉,不知在想些什么。衣轻飏忍不住起身,攥起了大师兄的手。
“不要再碰它了……不好。”
怨气稍不留神便会侵蚀人心,对极为讲求道心的修士而言,这类怨毒之物极不友好。
二人四目相对。
这大概是走出山洞以后二人第一次四目相对。
连郑掌门都察觉出,这一次对视中所笼罩着的诡异氛围。
二人各有心事,各有心结,又因各自顾虑而无法坦荡说出。只是这一望,彼此都想望进对方眼里,望进他们照看不到的彼此的世界。
有时候,真相是伤人的,执意活得明白,往往活得痛苦。云倏想阿一无忧虑,可这小孩却偏不,执意要活得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云倏做不到这样。
他无法坦荡,因为他知道所谓的真相,也知道拨开疑云后,看清所谓真相的下场是毁灭性的。阿一想要探知的真相好比一柄利剑,高悬于他们二人之间。当利剑落下,他们都将遍体鳞伤,无一幸免。
云倏宁可自己满手鲜血,也要牢牢攥住那把遥遥欲坠的利剑,守住他们摇摇欲坠的关系。
在少年人赤忱的、几乎袒露情愫的目光下,他只得目光转开,选择回避。
衣轻飏还认为自己的目光是平静的。他毫不知情,在外人眼里,尤其是当事人眼里,从小到大他望向他大师兄的目光就不曾平静过半分。
孺慕,仰望,赤忱,坦率。
被对方刻意避开视线后,复又低落,委屈,强撑着平静。
他的一切赤忱情绪就像清澈可见底的云门湖,袒露倒影山间日月白云,落在云倏转开视线后的余光里,一眼便能望到底。
他们二人是不对等的。
他全然坦诚,将自己的全部情绪铺开在他面前。而他全然闪躲,将自己的心思藏得诚惶诚恐。
微妙平衡中一方的失重,致使另一方因得不到回应生出抵触。
良久,衣轻飏放下大师兄手腕,面色平淡。
郑允珏眨眨眼,觉得只有自己这个二傻子还在关心勾陈弓:“这个,我看这弓还是谁先发现便归谁吧。毕竟这等不寻常之物若是遗留此处,叫别有用心之人发现就不太好了。”
“二位道友觉着呢?”
二位道友没什么想法。
云倏随口说:“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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