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只怕这辈子都没跌到这个位置过。
最先看傻眼的不是其他门派弟子,反倒是最了解衣九九实力的清都山众人。
二师姐被语无伦次的叶聆风、步九八拉到天阶榜前时,再三揉过眼睛,半晌憋出一句:“莫不是大师兄帮着九九作弊了吧?”
步九八:“我看还不如“楚沧澜被美色所误,故意输掉比试”这说法靠谱呢。”
叶聆风则担心得更现实:“九九不会为了给咱们挣面子,偷偷磕丹药了吧?”
此刻,另一头,结束一天观赛席高坐的云倏,按昨日笑尘子嘱咐去了鹤鸣山专为各派前辈准备的院里寻他。
笑尘子在亭子里独自下棋,见他背着剑来了,笑笑:“看天阶榜了吗?”
云倏在对面坐下,接过笑尘子递给的黑子,平淡无奇地叙说:“刚看。”
笑尘子道:“您不打算解释解释,阿一这离谱的排名么?”
这座专为笑尘子准备的小院,此刻已被结界笼罩,外界无法探知其中任何动静。
云倏薄唇微动:“我应该解释什么?”
笑尘子道:“譬如他体质得到改善的问题?”
云倏掀起眼皮,抿了下嘴唇:“你既已知道,何必寻我解释。”
“大师兄!不要转移话题!”笑尘子突然很激动,情绪年轻了许多,“当初我带他上山时,你是怎么说的?”
云倏捏着要落下的一颗黑子被他无意识攥入掌心。
笑尘子不介意帮他回忆一二,“你说过什么?为避免第八苦,会远离他,就算远离做不到,也会保持寻常师兄弟关系,结果你就是这么保持的?那本双修功法,你也练了?”
“解毒”并不会帮他调离阴阳失衡的身体,而双修之法则可以。
更何况,这还是一方置换一方的双修之法。
笑尘子觉得愈发看不懂自己曾经的大师兄:“你究竟想做什么?大师兄?”
云倏垂下眸,单薄眼睑掩去眸中颜色,这是他回避人时的惯常动作。
“我自然有我的打算,你如常便好,不必为我担忧。”
笑尘子凝视他的脸,久久一叹,无可奈何:“我如何能不担忧,大师兄?收他入清都山,护佑他前半生,你已经仁至义尽,不要因为他一错再错。”
“从三清境到被逐凡间,从众仙之上到道心不稳,三次转世,两次都丢了性命,现在第三次呢?”
“你已经输得够多了,大师兄,你还有什么可输的了啊?”
这一刻被曾经的师弟苦心质问着,云倏仿佛回到当年三清境,师尊询问他为何独独对异数放不下时。
当年的玄微回答:“我道为救苍生。”
撇下这一人与撇下苍生无异。
当年的玄微也曾是一个钻进牛角尖便再也出不来的人。他说服不了自己,只将目光投向那大多数,而遗忘掉那个天雷前惶恐睁大眼的孩子。似乎丢下这一个,便背弃了他以往所信奉的全部的道。
后来,当年的天尊座下首徒被放逐凡间时,第一次接触到凡人喜忧爱恨,撇开坐而论道,他亲眼看见所谓苍生苦乐。
体会过得到,也体会过失去,他才明白,那孩子对自己笑时,百花在他心中盛放的感觉,有多么珍贵。
“我们一直好好的,大师兄。”
阿一如此对他说。
当年的自己太过年轻,以为法力无边、心怀大道便可救全部苍生。
现在,他发现自己能力实在太过有限。
他能输掉全部,换那一个好好的,已是毕生修行之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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