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过天井,香客渐少,来往的弟子向他点头问候。
“大师兄。”
“大师兄。”
有些弟子年龄比他大上许多,还是唤他大师兄。
修道一事,资历是一方面,天分是更重要的另一方面。
除此以外,还讲运道。
凡人如何修道?无非是盗天地,夺造化,以求得天道认可,饶他们更多岁月,恕他们求得大道。
修行便是在天道底下讨生活。运道,通俗点讲,也就是天道的偏好。
天道偏好玄知,故玄知十六岁便闻名道门,同门中人人信服。天道偏好云倏,故云倏十七岁便成为天阶榜第一,被认可为当之无愧的玄门第一人。
他所拥有的一切,来自天道。而天尊质问他所谓的“己道”究竟是什么时,他却犹豫了。
这是一个叛徒才会有的行径。
玄知十六年来,无时无刻不在自省、愧疚又复纠结中活着。
且还能预料,若答复不了师尊那个答案,也回答不了自己内心那个问题,这份心境还会折磨他未来许多年。
玄知入内室,在蒲团上跪坐,叩下头。
“弟子玄知拜见师父。”
“起来吧。”
玄知起身。
玄天观现任掌门凌霄子阖眸打坐,似陷进入定状态。
“您找弟子有事?”玄知试探问。
凌霄子并不睁眼,只道:“为师近来听闻,你日日去观星台当值,与宫中那位……太子殿下关系匪浅?”
玄知了然,垂首答:“确有此事。”
停顿片刻,凌霄子缓缓睁开苍老的眼:“玄天观历任国师虽侍奉皇族,但归根到底,仍是道门中人。你该懂得如何把握距离了,徒儿。”
玄知默了须臾,道:“徒儿省得。”
凌霄子良久叹口气:“为师不是阻止你交友,你这年纪,也该交个志同道合的道友了。”
“只是,他是凡人,又是太子,将来的世俗皇帝。你身为玄天观弟子,终身侍奉天道,理应向世间传达天道旨意,与凡间之人、凡尘之事总得保持距离。”
玄知再拜,低垂眼帘:“弟子……省得。”
凌霄子道:“徒儿,你性子早熟,素来懂事。这道理应该我这个做师父的与你早早说清楚,才能免你将来行差踏错。”
“你要时时记得——”
“道不同,终不相为谋。”
玄知将手中玉佩握得更紧。
——
观星台下,玄知弯腰,将红绳系在小殿下颈间,又替他整理好衣领。
小孩很是新奇,整好衣领了还忍不住翻出重看,“这玉佩真的送我了吗?”
玄知低声问:“不喜欢?”
骄矜的小殿下昂起下颌:“勉勉强强啦。”
玄知伸手,替他再理一遍衣领。
小殿下往后一缩,以为他是想拿回去,忙小心翼翼将玉佩藏在衣服下面,抱臂横在自己胸前捂着:“送了人的东西就不能再拿回去了,父皇说的。”
玄知摸摸他柔软的发丝:“不会拿回去。”
今年十岁的小殿下刚刚束发,捆了个小辫在脑后,玄知摸着那小小辫,无意识地指腹摩挲,一遍遍地捋。
小孩歪头,可爱至极地问:“为什么突然要送我玉佩呀?”
玄知似乎有些出神,“嗯?”
他顿了下,沉吟:“想到了,便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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