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倏凉凉睨了衣轻飏一眼,片刻,语气有些无奈:“差不多得了。”
衣轻飏凑回去:“没够呢。”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正大光明夸他大师兄一通,怎么能嫌够?而且他还有点暗戳戳想看大师兄的热闹,想看大师兄对他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那头,长乩与言弃办完事自然也撤了。
言弃有始有终,非常敬业地临行前扔下狠话:“咱们山水有相逢!以后走着瞧!”
衣轻飏:没有哈哈哈桀桀桀这类狂傲的反派笑声,我是不满意的。
啧,他写的剧本可是配了这台词的,不按剧本来啊这群家伙!
道门无人去追,暂时也没那个余裕去追了。在最后一拨魔修钻入后,空中那道撕裂般的口子便自行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自云倏剑气荡涤凌空起,祭坛上浓郁的怨气也渐渐消散,云层后半遮的阳光重照地面。
皇帝被侍从扶回銮驾。他坐下后目眩良久,待状态好了些,召来各位掌门依例封赏。
真论起来,最冤的还是皇帝。这些邪修并不冲他来,而他却无缘无故卷入其中,还被趁乱莫名其妙挨了回刺杀。
京中那些曾在前朝任过职的官员,都得查上一查……皇帝眼神在无人注意时冷了冷。
这时,皇帝元征忽然想起:“除了几位掌门,方才是否还有位年轻道长,在危急关头救了国师大人一命?”
衣轻飏出列,行了个出家人见居士的礼,不卑不亢:“贫道清都山衣轻飏。”
元征唇边浮现笑意:“朕想起来了,这位道长昨日还与容与君一同进过宫。果然年少英才,天资不凡。只是不知,朕有什么可赏道长的?”
衣轻飏淡淡一笑:“本不求赏,自然无可受。”
元征莞尔:“道长高风亮节。”
“不如……”他话锋忽然一转,“朕赠您一间书铺如何?朱雀街昌平坊东巷转角便有一家,是朕的私产,书铺里收罗了许多玄门古籍,虽与清都山藏书阁不能相比,但算是朕的一点心意,也恐寻常俗物污了道长的眼。您看如何?”
元征唇边始终带着一丝笑意,言辞诚恳。
朱雀街昌平坊东巷……衣轻飏蓦然想起,余西河的书铺也在昌平坊东巷。这是巧合?还是皇帝已得知他身世,而进行的试探或敲打?
他愣神间,耳边忽然传来道低磁的声音:“阿一,受了吧。”
声量不大,但在场人皆能听清。
衣轻飏看了不远处大师兄一眼,大师兄神色淡淡,朝他点了下头。
衣轻飏便笑了笑,对皇帝道:“恭敬不如从命。”
他谢礼退下后,元征适才想起:“容与君愿意出山协助国师大人主持祭天,又在方才救了众人一命,功劳甚大。”他笑道,“这可叫朕不知如何封赏才好了。”
众人都想,那确实没什么可赏,容与君也很难对什么东西感兴趣。郑允珏甚至暗暗腹诽,赏人一个小师弟算也不算?
双方都等着云倏客套一下算走完流程,却没想云倏垂着眼睑淡着神色,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贫道想向陛下讨一个宽恕。”
“哦?”不止其他人,元征也有些讶异,“容与君折煞了,朕如何担得起一个讨字。您所谓的宽恕……是指?”
云倏答:“陛下因今日之事欲追究之人,贫道想替他们讨一个饶命。”
衣轻飏本安静听着,听到这句脊背一僵。
今日之事?众人暗暗揣测,皇帝自然追究不了那些邪魔外道,那要追究的便是刺杀一事了……怎么?怎么容与君要干涉俗世之事了?还是有关皇帝安危的大事?
郑允珏倒是一想即通。
刺杀之人与衣轻飏有关无疑。可姓衣的如何能与京城这帮人搅和在一起?那就只能联系到他身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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