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名次,也算是跟道长分享好消息。
只是,若允珏兄知晓,定会再次唾弃这厮的装模作样。
解试第一,还装成什么勉强分享一下好消息的样子?啊呸!
阿一便先回书院住两个月,将考中的消息报给照顾他多年的书院先生们,顺便和郑允珏约好,两月后一道上京。
先生们知道消息自是高兴不已。书院今年终于出了个解元,既是学生的好事,也是书院的好事。
其中有位许先生,是教过阿一好几科的恩师,平日也最为照顾他,念他一人在外求学,逢年过节便邀他回自家做客。
今年过年时也一样,阿一带了些礼品去许家拜年,师娘便热情地邀他留下过夜。饭桌上,阿一吃出了唯一那枚包了铜钱的饺子,师娘便乐呵呵道:“大吉大利!阿一明年便又要高中喽!”
阿一微怔。凭自己那运气,居然也能时来运转?
但他很快看出,包了铜钱的那枚饺子比其他饺子少了个褶,想是师娘特意留的记号,就为了舀到他这碗来,于是笑笑,受了这好福气和好心意。
吃着吃着,师娘忽然无心般提起,书院山长有个小女儿,正当龄,模样也生得极好,曾见过阿一几面,便有意……
见阿一神情微微一滞,许先生说了师娘几句莫管闲事、阿一年纪还轻之类的话,这话题便默契地跳了过去。吃完年夜饭,听着外头传来的鞭炮声,阿一陪许先生在小院里散步,又听他问起:
“舟遥,你家里的兄长,可给你定过亲没?”
阿一不知如何回答,只好摇头。
许先生便又说:“山长的女儿是好,可山长早已不做官。进了京,没中便不说了,若是中了,还要沉得住气。那些榜下捉婿的,多是商贾人家,虽说大富大贵也不错,但……”
先生顿了顿。
“你以后是要入官场的,亲事固然要看喜欢与否,但多份助力,亦是好事。”
“学生受教。”阿一不好反驳师长,只能点点头表示听到了。
鞭炮声静了下去。下一轮的鞭炮还没点响,周遭难得的寂静,院外一墙之隔,忽然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踩着雪自远方而来。
阿一开始时还没多想,只听先生问:“对了,舟遥,我还从没问过你,将来的志向是做什么?”
踩雪声便停在院门口。阿一沉浸入这个问题,组织语言,好半晌才答:“学生一开始确不知为何所学,只知读书是兄长叫我做,便只好去做的。”
“后来,圣人之学、书中之道又给了学生新的乐趣。正应了那句,好读书,不求甚解;每有会意,便欣然忘食。”
先生捋着胡子点点头。
他便继续道:“横渠先生有四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学生寒窗十载,虽才华、见识都极为浅薄,却仍想,一生便做好其中一句,便不负少年时读过的十年书了。”
先生问:“是哪一句呢?”
阿一抬起头,笃定地答:“为生民立命。虽区区小儿,亦有为民之心。”
门外忽有脚步声远去。新一轮的鞭炮声响起,先生不作评价,只点点头往堂内去了。阿一站在原地,忽回过神想到什么,打开院门冲了出去。
沿着墙边,雪地留下深一脚浅一脚的印记,蜿蜒着没入飞雪之中了。
“哥哥……”
他喃喃道。
“我该怎么做呢。”
像问志向,也问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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