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死不了。我说的。”
话说得很凉,脸也摆得很冷,青年却从那道背影上读出了落荒而逃的味道。
待人彻底消失后,他脸上得意悠然的神色便荡然无存,甚至显得呆呆的,像个傻子。他默默地摸向自己的嘴唇,后知后觉地,有些懊恼。
亲得太快,还没来得及感受是何滋味,实在是亏。
哥哥最后撂下的话他没来得及细想。
几日不到,太学生们的集体抗议还没得出什么成效,他在狱中便听说皇帝从玄天观以外的世外修士中,破格任命了一位新国师。
当听到这位新国师跟今上谏言,欲得长生需修功德,狱中积案则有损帝德时,他忽然感觉有哪里不对,抓住那狱卒便问,新国师道号是什么。
狱卒想也不想地答:“抱元子啊。听说是什么清都山的大仙,玄天观的人见了他都不敢不服。看来你很快就能出狱了啊,云大人。”
青年闭上了眼,松开手退后,有些颓唐地坐地抱膝。
哥哥呀哥哥,如此贸然介入俗世,究竟是有损谁的功德,谁的修行?
世外的衣轻飏的将茶盏扣下。
杯盏相撞,瓷器发出清脆的声响。衣轻飏垂下眼帘,心中思索:自己入的是仇境,之前那声音说要消解仇恨,方可通天。那他究竟跟谁,跟什么有仇?才让那声音说“诸多心魔,便生于此不堪之中”。
稍微一想,衣轻飏心底便隐隐有了那个答案。
可那份仇恨,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可消解的。
作者有话说:
注:“断以大义,稍割爱情”一句出自包拯谏宋仁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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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人间客|五
道士将竹帘挑起一半, 对面也是酒楼,太学生的代表和御史台的官员聚在一起, 正给因一封奏章而名动京师的云御史接风洗尘。
透过晃动的酒盏, 隐隐绰绰的人影,他瞥见了那个自己养大的青年。青年在人群里待人接物游刃有余,一个多月的牢狱之灾让他身形消瘦许多, 却也增添了更多稳重、沉静的气质。
——阿一的确长大了。又一次, 长大了。
说是自己养大的,其实也不尽然。
十几岁时便狠心将小孩送去私塾, 又过几年, 旁观他千里迢迢求学。落雪时那身形单薄的少年躲在道观歇脚,枕著书箱入眠, 一个人孤孤单单,有时半夜火盆熄了,道士才会悄无声息出现,替他挑明炭火。
抱元子将竹帘放下,留出的空隙足以让他瞥清对面情形, 又不至于被对面的人发现。
人群中微微一笑的青衫官员将外放岭南做官。这是理所当然的事。皇帝饶了他的性命,可年轻御史的前程早就注定, 至少在本朝本任皇帝之下, 再无翻身之日。
对抱元子来讲, 做国师实是件不足道哉的事。毕竟,他前一世便有担任过国师的经验。眼下这国师只是挂名职位, 他仍可来去自由, 只要皇帝传召时他能及时出现就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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