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琵琶女,一时传为逸闻。他拒了谢家叔父为他定下的婚约,偏爱和此类女子厮混,也算谢归之平生唯一受人攻讦的一点了。
那官员大概以为提起此事,可拉近彼此距离。
却不想谢归之这厮为人极傲,当众冷声一笑,“莫离在下过近,仁兄之浊气,十里外便扑面而来,某不敢消受。”
那官员一时憋得脖子通红,其他官员以为谢归之也在暗讽他们,脸色也不太好。
恰好侍从官唤到他们上殿。
谢归之整饬衣衫,不看他们任何人一眼,兀自进殿。
小皇帝年仅十一,高坐玉陛之左。右侧一妇人垂帘而坐,乃是当朝太后王氏,也是谢归之好友王子棠的亲姑母。
谢归之拜后,在左右侍从示意下,皇帝抬手,发出稚嫩的声音:“谢卿免礼。”
“谢卿,”太后接道,“司马大将军自北伐后,一路胜绩,至今已深入江北寿春一带。却不料是中了胡虏的诱敌之计,兵马折损大半,如今还被围困于寿春,失去了消息。”
“此次北伐,大将军带走朝中近半兵马,却不想逢此灾厄。”
说着,太后已然抹泪道,“胡虏欺我孤儿寡母,又仗我朝中无人,将大将军围困后,便屯兵江北淮、扬二州,虎视眈眈。淮扬距行在不过三州之地,如何能挡?”
太后泪眼望来,诚恳道:“谢卿,你在江陵府守江时履有战绩,如今朝中无人,还望卿能不计前嫌,抵挡胡虏,救我大梁百姓于危难之中!”
小皇帝听了太后的话,亦拿一双眼睛诚恳地望向谢归之。
谢归之却未对再次被起用显出任何喜悦来,只问:“太后不妨直言,能给臣多少兵马?”
太后便道:“江北沿线州府兵马皆可用,足有十万。”
谢归之缓缓摇头:“北狄大举进犯,州府之兵不可挡。”
太后面有难色:“中央神武诸军虽可用,但司马大将军已带走一半,余下诸军还得拱卫行在……”
谢归之一揖,直言道:“便看太后,是要保江北沿线,还是只保行在一州之地了。”
“大胆,谢归之!”未等太后有何回应,余下宰执官员无不厉声,“江南暴民叛乱,屡禁不止,司马大将军尚不敢将神武军悉数带走,你如何敢置太后、陛下安危于不顾?”
谢归之嗤了一声:“那,诸公便去用那号称十万的州府兵马,去抵江北的北狄大军吧!”
“你……”几位出声官员一时气得哑口无言。
又有御史出列,高声激扬道:“微臣请斩谢归之!此人御前极无礼,远胜昔日司马大将军数倍,若成功抵御北狄,不知未来还能做出何等不忠不臣之事!”
御史说话向来是往厉害了讲,只是眼下一出列便请斩谢归之,太后也不好办,只得无奈摆手道:“卿快退下吧。”
其实,太后也清楚,众臣这般抗拒,无非是因为南渡以来,大家都过够了心惊胆战的日子。如今好不容易在江南安家立业,购置良田产业,过回以往的生活,只求苟安,继续做歌舞升平的美梦,如何肯冒险?
能舍出近半神武军给司马大将军,已是平生最大的限度了。
“谢卿,”太后叹息一声,“我可将兵马悉数交予你,只是……恐卿重蹈大将军覆辙,我也不好同朝野上下交待。”
谢归之长揖道:“太后无虑,臣可立下军令状,若未成功,请太后依御史之言斩臣,臣绝无怨言。”
太后喟然长叹:“有谢卿如此,我与陛下无忧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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