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九顾自走出了废墟房子,看向外面的海洋,看了一会,扶着墙靠着门边的墙壁坐了下来,一条腿曲着,后脑勺贴靠,一条腿摊直。
似乎极端疲惫,又似乎只是在休息。
但过了一会,她手掌一翻,掌心出现一盏灯。
那是她从鬼界归来提着的一盏灯。
它不是鬼界的东西,是她坠入鬼界后,记忆深处的纪念化身。
好像很多恶鬼在沦落炼狱之后,若有执念,都有化身,就看道行深浅。
道行深的,凝聚的执念化身就栩栩如生,她当时的执念是什么呢。
老太太,她已醒来,好像也没什么执念了。
但她恢复那段记忆了。
原来还是有的。
王九看着这盏土里土气的灯盏,回想起了在那她极端厌恶的小山村里,她被打骂后,有时候总是一个人跑到山沟沟里躲着,因为怕又被打,也怕面对那不堪的一幕幕。
有些变态的男人还会要求她在边上看,她跑了几次,后来就索性躲着了。
荒野田里渠道沟,土壤腥味浓重,野草比人高,有些很此人皮肤,但她总是能蹲很久。
抱着自己,一动不动。
直到深夜,一个个深夜,有一个女人提灯走来,路野见光。
她从不呼唤,只是散着头发,穿着单薄破烂的衣服,在夜里一个人找寻。
也不急迫,好像找不找得到她都无所谓。
但她总是一遍一遍,有时候找很久才能找到,也不撩开荒草,只站在那冷冷一句:“出来。”
有时候,总觉得她是另一个人。
她不是周苗,不是村子里那个人尽可夫的娼妓。
她是冷漠的,双目睿智,锐利,也是忧愁痛苦的。
并且,也是厌恶她的。
王九深刻感觉到了她对自己的厌恶,极端的憎恶,仿佛屈辱。
那为什么要找呢。
如果不喜欢,为什么要找呢。
小小的她很困惑,日子久了,也会把两个她分离开来。
那个怯弱的,傻乎乎的,会尽要求服侍男人的,她会打骂自己,也不管别人打她,但,总会在陪完人后得到口粮,然后把面啊,馒头啊,大半都分给她,自己只吃一点点。
那个冷漠的,睿智的,却是痛苦的,像困在炼狱的鬼魂的,她从来不与她接触,不肯摸她,不肯看她,因此甚至不愿意打她,但总会找她。
王九至今都分不清当日把她带进山洞,差点吃了她,却又把自己献祭了让自己反被吃的是哪一个。
但…可能也没区别。
总是那么矛盾。
厌恶她,不喜欢她,却不能放下她。
但,也可能是都要决意舍下她的。
因为王九知道不舍是什么样的,只有美好才值得不舍。
王九以前从来没有对“美好”这个词的概念,知道她认识了一个老太婆,也见到了她把她们母女带到隔壁小镇后,那一天,那一晚,她们一起吃了饭,两人还喝了酒,她当然没喝,就是犯困中看到了原本醉着的她起来了,凑近了老太太。
原以为她要做什么,结果,她只是把人小心抱到沙发上,又跪在边上,也不知道想什么,只是后来低头抵着沙发边靠,好像哭了。
很久以后才明白,那一天醉酒后醒来的是清醒的她,那个本不属于那个山村的她。
她是清醒的,知道自己是祭品,走到哪,阴嫪就跟到哪,而她迟早有一点会成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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