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庆幸自己上一辈子不通人情世故,无知无觉,并未在此刻受到伤害,有的只是满腔感激。
但这次鹿予安不会再有感激,他甚至懒得浪费口舌解释,整个人趴在椅子上,懒散将下巴靠在松木椅背上:“哦,鹿与宁又弄丢他的气雾剂了吗?”
鹿予安始终搞不清楚,为什么气雾剂这么重要东西,鹿与宁总是会忘记,在鹿予安印象中这种事发生就不下三四次。鹿家所有人都有随身带气雾剂的习惯。但他没有,他不想给鹿予安做保姆有什么错。
鹿正青反倒一愣,没想到予安不谈自己,反倒找宁宁的原因。他已经看过监控,宁宁求救时拍了予安的房门很久,甚至连门口的大花瓶都撞碎了,这么大的动静,可予安却始终没有开门。
怎么可能听不到呢?
以往宁宁和予安的事情,他总觉得是小孩子间的打打闹闹,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予安竟然做出这种事情。
他大概知道为什么,因为不久前鹿予安和实习老师打起来了,宁宁刚好经过,事后宁宁选择了说出看到真相,是予安先动手的,这也让事情闹大,予安在家停课。
鹿家诗书传家,一向是尊师重道的,他从来没有想过予安会做这样的事情,对自己老师毫无尊重,甚至时候连事后解释都懒得解释,一副无法无天的样子。
虽然实习男老师一再让人转达不愿意和孩子计较,大事化小的意思。但鹿正青认为这件事不能这样轻轻放下。他还是让予安好好在家里反思自己,只是没有想到予安的记恨心这么强,竟然对宁宁见死不救。
鹿正青心里也不觉得意外。
他想起第一次看见予安的样子。
将人堵在逼仄狭窄巷子的少年身上带着血,漫不经心将一个染着红毛的脑袋重重踩在泥水里,泥水飞溅在少年米白的校服裤上,巷子外两个拿着钢棍的高中生离少年三四步远不敢靠近,而他越过那些人,和少年对视。
少年的眼神还没有从刚刚的暴力中脱离出来,冰冷的近乎如野兽,是游离与人类社会规则之外野蛮。
两人眼神交汇的一瞬间,他错开了视线。
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予安长得一点也不像他的妈妈。
从医院回来的路上,他一直在想是他哪里做的不对,为什么予安总是排斥宁宁,甚至采用这种堪称卑劣的手段。
予安虽然从小失散,但是他也没有受过什么苦,在水边被救下来后就被养母收养,后来跟着养母的重组家庭生活,他的养父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他见过予安的养母,是个很温柔识大体的女人。
偏偏予安没有丝毫像到他的养母,反而从养父那里学到很多不好的习气。
可是他对这个后来找回的儿子总是无所适从,如果是宁宁或者望北做了这样恶劣的事情,他一定会不假辞色的惩罚他们,甚至用上体罚,直到他们认错,可是对予安,他始终像是隔了一层,思虑的也更多。
他们父子更多的是客气而不是亲昵。予安前十多年所受的教育已经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想要纠正并非一天。
鹿正青片刻迟疑,最后还是选择没有戳破,只是委婉:“你和宁宁都是鹿家的孩子,你们也要相互照顾。”
父子两并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尴尬的聊了几句。
鹿正青离开前,似漫不经心的转头朝鹿予安商量道:“予安,班主任给我打了电话,一班的进度你要跟上有些吃力,对你也不好。要不要换一个班,等基础扎实了,爸爸再安排你回到一班?”
他可以不追究予安,但他也是宁宁的父亲,也需要保护宁宁的安全。
而鹿予安之前和实习老师闹成那样,把他们分开是最好的决定。
坐在椅子上一直低着头的鹿予安终于抬起头,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好——”
鹿正青还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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