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因为天天没有力气才停止挣扎,小胸脯起伏剧烈,连额头都冒出了细汗。
燕澜松开他,扶着他的小肩膀把他整个人转过来面向自己,手语动作都显得有些着急:你的叔叔不是坏人,你一定是误会他了,有的时候就算眼睛看见了也未必就是真的。
天天气愤地瞪着他,漂亮的蓝眼睛像能冒出火星子来。
燕澜不是好管闲事的人,但天天这样下去绝对不行,就算他兼职保不住了也无所谓,事已至此他没办法再眼看着这叔侄俩的关系继续僵持恶化。
天天忽然直起身双手用力推了燕澜一下:老师什么也不知道!他就是欺负我爸爸了!我看到他欺负我爸爸了!
燕澜眉宇间也浮现愠怒:你既然这么肯定,那我们现在一起去问你叔叔,问问他是不是真的像你说的一样。
天天坐在地上直直地看着燕澜,忽然就红了眼眶,蓝色的大眼睛里噙着泪水,像水洗宝石,易碎得让人心疼,连手语动作都显得委屈又无助:我想我爸爸妈妈了,我想回家。
燕澜看他掉眼泪心里也难受,眼神流露心疼不忍:这里就是你的家。
天天摇头:不是,他不让我回去。
燕澜猜想谢韵之大概是不想天天触景伤情,总念着再也不会回来的人。
燕澜:他这么做是为了你好,你回去了会总是哭的。
天天哭得鼻子红红的,眼泪还在啪嗒往下掉,不停地重复手语动作:我想爸爸妈妈了。
燕澜试探性地朝他伸出手臂,天天没有躲,他的双手便扶住天天的腋下,把哭得停不下来的孩子抱在怀里。
天天太小了,他只有九岁,失去父母那年也不过只有七岁大,已经记事了。
孩子对父母的思念一定是最刻骨铭心的,因为那是本能,尤其是对曾经被父母百般宠爱的孩子来说,没有什么能比父母再也不回来这件事更残酷了,因为无论你有多么想念他们,他们都不会再回来了。
死亡是跳出时间,但对还活在时间里的人来说接受残酷现实也需要时间。
天天或许早就明白了他再也看不到他的爸爸妈妈了,于是固执地记着不知何时看见过的谢韵之和谢涵之争吵的画面。
他厌恶谢韵之,用幼稚的恶作剧欺负他,报复他曾经欺负过自己的爸爸,报复他打他的屁股,报复他不让他回家,而这一切归根结底或许只是他无法接受父母已经离世的事实,甚至拒绝接受谢韵之已经是他唯一的亲人的事实。
天天被燕澜抱在怀里,哭着哭着就睡着了,白皙的小脸蛋上挂着泪痕,眼睛哭得红红的,十分可怜。
燕澜盘腿坐在卧室的地毯上安静地抱着他,连手酸了也忍着没有换姿势,就怕吵醒了睡着的人。
直到课间休息的时间,阿姨给他们送水果却没在画室看见他们,找来卧室却看到燕澜背对着房门怀抱天天,惊讶得掩嘴。
燕澜听到动静缓缓转过头看她,看着阿姨走近先是看了看他怀里睡着的天天,然后用一种怕吵醒天天的声音小声说话,竟是忘了就算她大声叫喊天天也听不到。
“天天怎么了?”
燕澜缓缓摇头。
阿姨心疼地看着天天明显哭过的小脸,悄声道:“我把他抱到床上去睡吧?”
燕澜低头示意她看天天紧抓着自己衣领的手,还是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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