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人却只有两手一摊:你是科学家,你来告诉我呀。
“让我猜猜,”蒋少野忽而又说,“他家里有钱有权,请了好律师,说他不知道你以前有过信息素紊乱,所以在……在床上粗暴了一些,仅此而已。是不是?”
林改咬住了嘴唇,没有回答。蒋少野听见他断断续续的呼吸,不知道他是不是又要哭,心里便愈加地烦闷。
他甚至想离开这张床,这个房间,他怕自己下一秒就要做出什么失控的事情来。
“林改,”他咬着牙,话音里似拴着石头狠命地往下沉,“你为什么不上诉?”
“什么?”林改惘然地问。
“你就这样认输了吗?我记忆里的林改,可不是这样的。”
林改无端一笑,“你记忆里的林改,是怎样的?”
“是——”蒋少野蓦地哑口,顿了顿,才道,“是很顽强、很高傲,对自己要求很高,稍微有点做不好的都会生气……”
林改听了,眨眨眼,却没有对他这番评价说什么。
“这不是我做好做不好的问题。”他只耐心地说,“像我这样腺体失常的缘由,在科学上的确还没有很好的解释。江应权的律师说,根据一般的行为逻辑,alpha面对我这样的omega,都会选择咬得更深一点来完成交配,他说的并没有错。”
“林改,”蒋少野却好像并没有听进脑子里,“你在这种事情上,也相信科学吗?他是不是有意要伤害你,你自己感觉不到吗?”
林改一时没有回答。
——他妈妈也曾说过类似的话,咬牙切齿、双眼泛红地。妈妈一直都比他厉害多了,可是林改知道,上诉也没用的,结果不会变的。
不相信科学,那还能相信什么呢?
他与蒋少野之间隔着大概两寸的距离,被窝里便透着两寸的风。明明是燥热的夏夜,方才浓郁的信息素味道还未完全散去,但黑暗的万物都似已冷了下来,等待沉入孤独的梦乡。
“蒋少野。”终于,林改开了口,却提了个突兀的问题,“你谈过恋爱吗?”
蒋少野一怔,“什么?”
林改轻声说:“我有时候以为我在谈恋爱,可最后却发现,那好像并不是恋爱。”
蒋少野的话音微微僵滞,“你说什么时候?”
“我以为我和江应权谈过恋爱。”林改平静地说,“我以为,我和他结婚,是因为我喜欢他。”
蒋少野不说话了。
这个话题显然加重了蒋少野的不快,林改心里也憋住了一股深深的迷惘,他的声音愈加地低:“我想你应该和我不一样……”他又笑了下,“高中的时候,大家都传你在和楚琴谈恋爱。”
“我没有——”
“我后来知道了,你没有。”林改却很宽容地跳过了这一个话题,“但我觉得,你应该比我更明白,恋爱是什么感觉。我不是故意要提江应权的,可是我只知道他了,我没有别的经验,对不起。”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蒋少野哑了声音。
从没有吃到过蜂蜜的小熊,没法辨别猎人给他的东西是不是真正的甜。这有什么好道歉的?
“蒋少野,”林改睁着干涩的眼睛凝望向天花板,“其实我没有你想的那么了不起。我是个很容易放弃的人。一点点危险,一点点恐惧,一点点厌烦。都会让我立刻想要放弃。
“蒋少野,谈恋爱如果是这样的,那我不要谈恋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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