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没有退路了,他别无选择。
他走进后厨,洗干净第一个西红柿时,泪水便控制不住地流下来。
身边的老员工见他这副样子,不抱有任何同情心地说:“新员工,第一次洗菜吧?不用担心,哭着哭着就习惯了。”
原来梦境中的杂质,不是被洗掉的,是被洗菜工吸收了。
潜意识中的梦,往往会突破道德的约束,令人感到自责和愧疚,醒来后都会觉得不好意思,心想我怎么能做这种梦。
这些负面的情感,是靠洗菜工们吸收掉的。
洗得越多,情绪越压抑,心情越差,最后难过到没办法在意任何事情,也就哭不出来了。
唯一能够拯救他的,只有梦境。
梦境得来的快乐越来越短暂,而他的工作时长越来越长。
终于,他洗不动菜了。他倒在洗菜池旁,觉得自己这样死去就好了。
这时,老员工告诉他,他该去修理了。
怎么修理呢?把这些难受的灵魂剥离出去,替换成人工制造的热情和快乐。
其实所谓的修理,也是吃菜。
他来到了三楼员工专用的用餐区,取一份员工专用菜单,身上会冒出一些很脏很脏的东西,像是食物的残渣。
他站在浴室中,亲手将食物残渣清洗下去,吃下所有员工都在食用的、一模一样的、名为“热情服务”的菜。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变成服务生,正在给三个特别难缠的客人服务。
他已经分不清现实或是梦境了,只是偶尔会生出“当年我也是顾客”的想法。
每当他产生这种想法时,他就会被要求去修理,洗掉身上的尘垢,继续工作。
他还在成为服务生的梦中,看到了那个深海镇的镇民,看到了被他带到理想餐厅的同伴。
真好,大家都是服务生。
穆思辰读完了服务生的记忆,飞快地说:“池涟,快把十字镐上的东西剪切下来,贴回到他脑海中。”
池涟取出剪刀,趁着这段灵魂记忆还在十字镐上,小心地剪切下来,粘了回去。
服务生失去了一段时间记忆,又重新粘回这段记忆,他需要时间去吸收这段记忆,一时间变得木呆呆的,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穆思辰说:“我并未真正夺走他的灵魂,又用这种方式将灵魂碎片粘了回去。我不算伤害他,‘柱’的规则不能对我做什么。
“我是食客,我交出了梦境,又品尝了餐厅的菜,没有收到快乐情感是‘柱’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它依旧要保护我。
“‘柱’的最大bug就是保护。它总要保护那些即将成为它养分的人,在这种机制下,只要融入‘柱’之中,成为它的储备能源,又保持自己不被污染,就能够在‘柱’中无往不利。”
“原来如此。”贺飞道,“可是这个菜我真的不能吃吗?我的梦耶,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
穆思辰这才发现,在他读取记忆的时候,贺飞已经趴在桌子上,对着属于他的菜口水横流。
贺飞之所以还没吃这道菜,是因为他的手被叉子钉在餐桌上,手掌无法碰到食物。
池涟也说:“这些菜实在太诱人了,我不忍心将它交给你,我们自己吃自己的不好吗?”
池涟说话有些缓慢,口齿并不清晰。穆思辰这才发现,她的舌头上钉了一个耳钉,她为了抑制自己对菜品的渴望,将耳钉取下,刺入了舌头上。
即便是穆思辰,在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合家欢”,只是想想把这道菜给人的画面,心中就会产生锥心的痛。
就好像他亲手将小章鱼交给蝴蝶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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