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是一只,有时是一群,向着这片还能看见太阳的地方飞。
“小谢,你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你明明知道他不会死在今天,为什么还要做这些?……你救他这一次,他还是想着去死,总是会找机会自杀。”
他和谢然都很清楚这个学生上辈子的结局,不同于谢青寄与他同校同班,除了新闻报道,谢然的判断更多是基于自身经历,他了解这种人的心态。
谢青寄轻声道:“是做不了什么,但总要试试,如果今天我的所作所为可以阻止一些事情的发生,那是不是说明妈的事情也可以被改变?如果妈活下来,她和爸那边我想办法解决,你会勇敢一点吗谢然?”
谢然狠狠闭了下眼睛,一下就说不出话。
他和谢青寄总有常人难以比拟的默契,从看到谢青寄出现在天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对方要做什么,自我蹉跎的内心终于忍不住跟着谢青寄的话不切实际地设想父母的祝福理解。
谢然在这短暂的一两秒钟里做了场白日梦。
他心被撕扯着,无法消解不甘与侥幸,一次又一次声嘶力竭地狡辩:这或许真的是他和谢青寄的最后一次机会。
“你那时候是不是特别恨我……”
谢然看着谢青寄,终于问出这句话。
谢青寄一顿,心想怎么能不恨,但对于谢然,他的感情比恨复杂多了。
“他刚才对他父母说,只要他一死,家人就会解脱,就会忘记一切,其实不是这样的。”
“死了以后东西还在,回到家后看到穿过的衣服,用过的碗筷,什么都在,但人就是回不来了。或许可以把你的东西扔掉,换一个新家也是办法,但都无法抹掉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的痕迹。”
“每个共同认识的朋友都会问一句你去哪里了,怎么最近看不到你。这时候一个人的存在又会被提醒一遍,无数遍,永远都忘不掉。”
做梦的时候是谢然,吃饭的时候也是谢然,发呆的时候也是这个人,谢青寄的恨是对自己的悔恨,永远都得不到解脱。
曾无数次在梦到谢然后扪心自问,他的哥哥在跳下去的两三分钟前在想什么,会不会害怕,后悔,甚至是一点点留恋。如果身边有人陪着你,还会做这样一个决定吗?
谢青寄控制不住地朝谢然走去。
一向态度强硬满身伪装的人终于被软化,谢然察觉到谢青寄的靠近,他的身体被弟弟轻轻扳过,抬头看着跟他纠缠了两辈子的人。
谢青寄微微侧头,挡住了远处越落越低的太阳,他的睫毛长而浓密,朝谢然倾身,又在还有一定距离时停下。
“我要亲你了谢然,你要接受吗?”
谢青寄近在咫尺,二人呼吸交融。
他一开始垂眸盯着谢然的嘴唇,又改为盯着他的眼睛,看着谢然眼中的挣扎犹豫逐渐归于平静,给足了对方时间拒绝这个迟到了近三年的亲吻。
可谢然没有挣扎,甚至没有后退。
谢青寄俊美的五官在他面前逐渐放大,谢然从他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这一刻他心中闪过无数问题,王雪新会接受他和谢青寄吗,她能像小马一样活下来吗?
……这个活下来的代价,是他、谢青寄、谢婵、又或是谢文斌?
就在谢青寄要亲下来的时候,谢然突然出声:“小谢,起风了。”
谢青寄一顿。
这是他们的母亲王雪新最爱说的一句话。转移话题的时候说起风了,给自己找台阶下的时候也说起风了,甚至是在她死后,谢文斌发酒疯的那一夜也是又哭又笑着,说小谢,起风了,你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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