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声停住,一切都在这个戏剧化的镜头中静止不动,这院中三个姓谢的男人同时一怔,朝王雪新看了过去。
有风拂过谢然的脸。
只见王雪新忍无可忍,一把摘掉头顶的假发,露出斑驳的脱发痕迹:“癌症偏方是给我找的,假发也是帮我订的,得病的人是我不是你妈。”
谢青寄的脸色变了。
谢然茫然无措,他看了看张大嘴巴的小马,又看了眼躲避着他眼神的王雪新。谢文斌抖了一下,发出声滑稽的抽噎,像鸡被人掐住了脖子,这声音吓得小马也跟着一抖。
谢文斌脸部诡异地抽搐着,他缓缓靠近王雪新,看样子想上手摸摸她。
王雪新瞪他一眼:“干什么,站在这看我笑话?”
谢文斌胆子突然大了起来,他抓着王雪新的胳膊,无助地看向两个儿子,祈祷王雪新像往常一样骂他几句也可以,告诉他刚才的话是开玩笑的。
“……你,你怎么了?你在骗人对不对,怎么好好的就……你是在骗人吧,谢然,你快说说你妈,这种事开不得玩笑。”
这个懦弱的男人压根不敢看老婆的眼睛。
谢青寄和谢然一起看向王雪新,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祈祷王雪新恢复她平时泼辣蛮横的一面,说都被我骗到了吧,终于都闭嘴了。
可她却偏不如人意。
王雪新不甘不愿地苦笑:“没骗你们,是乳腺癌……还发生了肝转移。”
她向来不肯在谢文斌面前示弱服软,连说这话时都是高高昂着头,那表情仿佛在说,我要死了,你终于要解脱了,很得意吧。
谢文斌大睁着眼睛缓缓后退几步,被地上的凹洼绊得仰面跌在地上,一只鞋摔得飞出去都顾不上捡,他眼睛死死地盯着王雪新,扶着墙,光着一只脚撞开两个儿子夺门而逃。
王雪新上辈子拿来威胁谢然回家的借口终于应验,最爱美最爱烫头的人此刻站在院中,手上拎着那顶再维持不了体面的假发。
她不敢看两个儿子。
谢然看着这样的母亲,想起她上辈子死前发生的事情,那天王雪新在电话中告诉他她生病了,哭着求他回家,可是谢然没有相信。
……他没有相信。
谢青寄快步走过去,重新为母亲把假发戴好,他匀称细长的手指仔细整理着母亲的假发,使其尽量看上去自然。王雪新默不作声地任他摆弄,眼泪快掉下的时候又挥手抹去。
他宽阔的肩膀把母亲揽过去,王雪新安慰似的拍了拍谢青寄的背,正想说话,一旁站着的谢然却突然抬手抽了自己一巴掌。
那响亮的一声抽懵了在场所有人。
“你干什么啊!”王雪新气急败坏地冲过去,心疼地摸着谢然的脸,谢然怔怔地看着母亲,抬手握住母亲布满老茧的双手。
“原来你要说的是这个。”
“我为什么不相信你,明明都被你骗那么多次了,再上次当怎么了,我怎么就是不相信你……”
“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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